郝風樓頜首點頭:“這就是了,讓你入學堂,一方面,是要磨礪你,另一方面,卻是讓你做一個普通的人,咱們郝家的人,不能忘了根本,若是高高在上,五穀不分,這樣的人,將來靠什麼來維持家業?當然,你不必緊張,為父只是和你說一些閒話。坐下吧。”
郝勤民於是欠身坐下,郝風樓喝口茶,道:“學堂裡,是否會組織看報紙?”
“有的,夜課之後,專門有半個時辰看報紙的時間。”
“近來報紙中有什麼大事?”
“一個是四川增產,糧產再創新高,所收的糧賦,比去年多了兩成,還有一個,就是鐵路正式貫通。”
郝風樓微微一笑:“噢,看來你是認真看了的。那麼我來考校你,後者意味著什麼?”
郝勤民皺眉:“教官們說。自此之後,源源不斷的物資。都可隨時送去廣東,若有必要,一旦與朝廷開戰,則透過鐵路,將數十萬精兵在一月之內,悉數佈置於廣東、四川一線,根據第一期學員做的模擬作戰計劃,四川的軍馬可以出川,藉故威脅西安以及潼關。使北地緊張,同時廣東軍馬,奇襲江西,迅速突破各處關隘,若是能攻克九江,則天下可定,金陵唾手可得。為保障計劃實施,又可使水師至崇明一帶,襲擾西南沿海。朝廷便成了甕中之鱉,不足為懼。不過兒子以為,他們擬定的計劃,固然也是有理。可是兒子經常隨祖父會見一些幕友,商談這些事,許多先生。都認為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今朝廷,已到了崩潰邊緣。據說危機極為嚴重,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郝風樓認真聽著。禁不住道:“你繼續說。”
郝勤民打起精神,像個小大人似得,道:“自聖法推行之後,大量士紳,逃亡至江西等地,也導致北方計程車紳,人人自危,卻又因為大量士紳北逃,導致田價暴漲,許多北逃計程車紳,都在購置土地,妄圖重振家業,因而買田的人多,價格也是居高不下,如今一畝水田,竟是高達七十多兩銀子,反觀廣東、四川,卻因為聖法推行,糧田價格卻不過七八兩銀子,況且又有錢莊給予低息借貸,有官府提供較為低廉的農具,因而大量百姓開始南逃,江西、湖南、湖北等地,人眼荒蕪,反觀廣東、四川,卻是人滿為患,大量的人或是農耕,或是務工,朝廷的糧產,已經一年低過一年,再加上通商之後,大量的商品開始衝擊兩京九省,事實上,如今的朝廷,非但繳不來糧稅,即便是商稅,亦是寥寥,又要維持新軍開支,雖已是連續加稅,結果只讓百姓逃的更厲害,那些士紳們沒了佃農,糧產更低,如此陷入此等迴圈,幾近到了破產的邊緣,再加上太后迎了新天子入京,可這新天子,終究不是自己的心頭肉,就不免有些提防,在金陵,依舊還是徐家掌權,可是藩王們對徐家,終究還有戒備,因而也是虎視眈眈,雙方雖是表面和睦,實則卻是暗濤洶湧,離心背德。再加上諒山軍的實力越來越強,如今已徵募了八十萬,日夜操練,枕戈以待,西洋、南疆、東南諸省,俱都納入諒山軍之下,前年又徵了天竺一土邦,在天竺建了新諒山城,幾年三月,又大量抵達崑崙洲,迫使崑崙洲各國臣服,有船隊至佛朗機洲,這朝廷,對諒山軍防範甚嚴,因而大肆操練新軍,以防不測,如今朝廷有新軍七十萬,又有各衛和各藩王護衛接近百萬,看似人多勢眾,實則卻因為國庫年年虧空,年年欠餉不說,軍備亦是一塌糊塗,許多軍備,竟是來不及更新,以至於從軍情部得來的訊息中,許多新軍,使用的,竟是最早期的鳥銃,便是操練,也是極少,因為火藥的消耗量太大,因而士氣低迷,此時朝廷崩潰,就在眼前,諒山軍要做的,就是軍事上誘其繼續競爭,空其國庫,政治上予以高壓,使他們沒有喘息的機會,透過通商,對其瓦解,使他們孤立無援,白銀大量流出,如此,等到他們筋疲力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