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火銃隊開始收起火銃,每一個人都顯得很認真,將這精巧的火銃跨在了背上,檢查了火藥的袋子和鐵通條,隨即列隊跨步出城。
郝風樓佇立原地片刻,他深深吸口氣,對這些人來說,今日就像做夢,而對於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現在……火銃隊和鐵匠們交出了一個完美的成績單。這個成績甚至遠遠超過了郝風樓原本的預估,他還是大大的輕視了火銃的作用,或許是穿越得太久,早已忘了真正的火銃出現之後對騎士的巨大影響。
簡而言之,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幾乎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培養起來,全副鎧甲,再配上一匹駿馬,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奢侈,可是這樣的騎兵,在一個只需要經過一定專業操練之後的火銃手面前不堪一擊。這意味著什麼?
郝風樓突然發現,自己似乎過於低估了自己,因為戰鬥結束之後,他的目光穿梭過了人群,曾撇過朱棣一眼。朱棣的臉色帶著極大的震撼,郝風樓瞭解這個人。這個人雖然大多數時候有情緒化的一面。可是當真震驚時,卻總是有那種舉重若輕的淡然,越是如此,郝風樓就越是深信朱棣所受到的撼動。
看來……是時候面對廟堂上的問題了。
這時候,迎面有太監過來,正是鄭和。
鄭和急紅了眼睛。幾乎跺腳:“郝千戶,陛下和大臣們都在奉天殿等候,速去速去,為何還在耽誤。”
想來等得急的也不只是鄭和一個。
郝風樓只好加快步子。忍不住問:“師弟,殿裡怎麼說?”
鄭和道:“陛下不發一言,大臣們亦是緘默,倒是幾個都督和指揮正在議論。”
一場激烈的討論是勢在必行的,這也很符合郝風樓的預估,永樂朝是個名將薈萃的時代,在這個時代裡,不知誕生了多少名噪一時的猛將,猛將之所以猛,在於氣氛的感染,可以想象,當天子好武,三天兩頭帶著小弟們出去砸人,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不知勳貴功臣,不是以軍武為樂?若說後世的滿清八旗愛好玩鳥,那麼現在的靖難勳貴們的興趣多半還停留在論兵上。不但喜歡親自上去操刀片子砍人,論兵也成為了他們閒暇時的娛樂愛好。
郝風樓一路抵達奉天殿,鄭和進去通報,旋即拉扯他進去。
殿中的氣氛可謂冰火兩重天,一邊是文臣,文臣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一副淡然之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另一邊則是討論激烈。
便聽張輔道:“這火銃固然是好,不過也有劣勢,此戰很是精彩,威力驚人,可是諸公莫要忘了,此戰能大捷,且做到毫髮無損,而重創朵顏三衛,是因為場地有限的緣故,假若這裡是無垠沃野,數以萬計的騎軍衝殺而來,漫山遍野,火銃隊能擋住嗎?場地有限,所以不得不密集衝擊,既不能截抄左右兩翼,又不能迂迴襲擊後隊……”張輔是將門虎子,說起來頭頭是道。
便是連郝風樓都覺得有道理。這畢竟只是對陣,不是真正的衝殺,騎兵的優勢本就在於機動,你若是強,我就跑,你打不著我,追也追不上,可是一旦你出現了漏洞,就可奮力一擊。漫山遍野,從四面八方的衝擊,只要在某處撕開了一個口子,就能將你打垮。
所以說到底,火銃的優勢很大,並且說是騎兵剋星也不為過,可是有許多地方尚未完善,想要完全壓制,還需要耗費一些功夫。
張輔的父親便是騎軍出身,出於對騎軍的喜愛,此時忍不住跳出來,好在他終究說得頭頭是道,不少人忍不住點頭,張輔的心裡也很是安慰,此時見郝風樓進來,不免得意洋洋的道:“正好,郝千戶來了,我來問你,郝千戶,方才我的話可有道理?”
郝風樓道:“將軍說的很有道理。”
張輔面露得色。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