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不亮就走到京郊碼頭去找活幹。
在碼頭幹活也不是那麼順利,因為是生手,時常被欺負,四叔還和一群人因為搶活幹打了一架,受傷回去也不敢和四嬸說,只說是上工的時候不小心摔的。晚上回來也要走上一個多時辰,披星戴月,在碼頭上發的細白麵餅子捨不得吃,都揣到懷裡,到家也已經涼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夫妻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但是聽說京都的銀錢好賺,四叔莫如海總有種不服輸的勁頭,要混出個人樣,他不能回莫家村,因為家裡沒多少地,也沒錢糧,青璃奶奶李氏還病著,常年臥床不起,他要賺銀子治病,還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夫妻兩個人住在大雜院,同住的都是外地來討生活的人家,每日也是吃點糙米粗麵,省不下幾個銅子兒,四嬸白日在家,也坐不住,同住大雜院的一個媳婦子就上門來說,有家招人洗衣裳,每天結錢,至少二百文,多勞多得,一天二百,一個月就是六兩銀子,陳氏打起了小算盤,除去賃住房子的五百文,還能有很多結餘,她十分心動。
後來,四嬸陳氏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些浣衣女洗的都是花樓姑娘的衣裳鞋襪,正常本地的清白人家都不幹這樣的買賣,寧可賺少點,也不想遭白眼。陳氏很猶豫,誰都想有好名聲,可是吃不起飯的時候,要名聲有什麼用?餓肚子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恨不得啃了草根和樹皮,夏日還好,可以去山上採點野菜充飢,冬日就艱難了。
就在她充滿矛盾和糾結的時候,青璃四叔莫如海在偶然之中救下了護國將軍夫人文氏,然後夫妻兩個人幾乎是一步登天,從大雜院搬出,住到了護國將軍府的下人房,管家也對兩人格外照顧,單獨得了一個小院子。
說到這裡,奶,大伯孃,二伯孃和自家孃親都抹上了眼淚,出門在外肯定是有難處,自家又離得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好在日子都熬過來了。
青璃默默的站起身,這段往事,她聽四叔四嬸說過很多次,每次都會唏噓當年,這也是她如此維護淳于魔頭的原因,除了兩家是一派,她也想幫著四叔和四嬸報恩,自家確實得了淳于家照應。
屋外,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下來,府上點燃了燭火,遊廊下,一排排紅色的燈籠高高的掛起,充滿了喜慶,下人們還在忙碌的穿梭。
夏日的夜晚,終於有了夜風,清涼,滋潤,不如白日裡熱的讓人喘不過氣,還能聽到樹上蟬鳴,府中池塘也有青蛙呱呱地叫聲,讓這個夜晚顯得不那麼寂寞。
沿著四嬸院門前的鵝卵石小路,青璃回到自己的小院,麥芽早已經備好水,屋子裡已經點燃了油燈,香草還特意放了安神的香片,幾乎睡上一天,這個丫鬟的精神頭不錯,眼睛明亮有神,反倒是麥芽,呵欠連連。
“麥芽,你回去睡吧,這裡有香草伺候就行了。”
“小姐,那怎麼行,奴婢閒了一天,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偷懶。”
麥芽脾氣倔強,用帕子擦了擦困出來的眼淚,服侍青璃洗漱,一直到洗漱完畢,麥芽倒了水,又重新拾掇一番,這才退下去,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小姐,您今天晚上還要出去嗎?”
香草走進內室,見自家小姐已經躺倒在床上,一臉的疲憊,微微心疼,她一個丫鬟都能休息一天,可是自家小姐連軸轉,一夜未眠,還要陪著兩位小姐去街上逛,這一走,又是一天。
“恩,是要去。”
青璃打了一個呵欠,又用手捂住嘴,和香草擺了擺手,現在離子時還有兩個多時辰,約莫五個小時,她睡上一覺剛剛好,等給淳于魔頭施針上藥之後,再回來補眠。
“小姐,那奴婢子時再叫您吧。”
香草吹滅油燈,慢慢的退到外間,此刻屋子裡一片漆黑,青璃閉上眼睛,用意念聯絡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