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孩子故作高深地說道:“小五子你不懂吧,我爹說這小賤奴是專門在床上伺候男人的那種……”
幾個孩子懵懂道:“在床上怎麼伺候?給人脫衣服捶腿麼?”
“不是,還有那個,那個……”
幾個孩子竊竊私語,說著他們從大人那裡聽來的一知半解的葷話。有個孩子自作聰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這小賤奴屁股長的與別人不一樣。來,我們看看是不是。”
廿一原本縮成一團的光、裸身體被七手八腳拉開,又被摺疊成屈辱的跪姿。頭被人用硬邦邦的鞋底死死踩著,臉貼在結了冰的地上,手被反擰在身後,他們打罵著讓他低下腰翹起臀分開雙腿。
“嘖嘖,這是怎麼弄的?”有人用手指戳在廿一大腿內側的傷痕上,好奇地問。
“一定是他不聽話太笨,什麼都學不會,才被打的。”
“看他背上那個大口子,還在流膿呢,好惡心……比街上那隻沒毛的癩皮狗還醜。”
“沒人要的野種,豬狗不如的小畜生。”
“只有牲畜才不穿衣服的,光屁股的小賤奴就是頭小畜生。”
嘲笑和侮辱的聲音如同鋼針利刺戳在骨肉裡,廿一隻覺得比傷口上撒鹽還痛。
不要被議論不要被欺負,他真的不想那樣,他是人不是牲畜,他心裡的委屈實在無法壓抑,終於開始大力掙扎,甩開了鉗制,飛速逃入下奴院子,瑟縮在大樹下枯草爛泥裡哀求道:“請……請饒過下奴……”
大樹上垂著幾條粗大的鐵鏈,刑房敞著門,血腥腐臭的氣息飄散出來,陰森森的。廿一身上沾了冰水連滾帶爬逃過來,現在肌膚上一片片骯髒汙漬混著血塊青紫,哪裡還有人樣,比落水狗都不如。
孩子們知道愛惜身上衣服,領頭的皺眉厭惡道:“這小賤奴怎麼滾的這麼髒,算了,臭屁股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還是去玩別的。”
廿一等著孩子們一鬨而散,直到聽著他們走遠了,才戰戰兢兢爬回井邊繼續工作。他幼小的心靈中第一次那麼渴望有衣服穿,不奢求溫暖,只求能遮羞,蓋住身上醜陋古怪的傷痕,讓他看起來與牲畜不同,那樣別人是不是就可以少一點欺負他的理由?
廿一運氣不錯,沒多久他就在車馬院裡撿到了一個裝草料的破爛麻布口袋。那口袋髒兮兮的,底部磨出了一個洞,裝垃圾都沒人要。廿一卻如獲至寶,用手把那個洞豁大了一些正好可以將頭鑽進去。接著他又把麻布袋子兩側的粗線拆掉一段,左右手胳膊從裡面往外一伸,破布袋立刻就變成了一件破衣服。他瘦瘦小小,肥大的布袋子套在身上直逛蕩。他搓了一根麻繩系在腰間,下襬勉強遮住大腿根,這樣他就能活動自如,也不必擔心走光。
說實話,廿一一直很懷念那件麻布袋子改成的衣服,雖然料子粗糙磨著身上的傷口很痛,但是很結實,尋常的鞭子抽一兩下也不會破。他記得那件衣服伴著他熬過了一個寒冷冬天,直到開春,才徹底爛成破布條無法再穿。
不過隨著年齡增長,廿一的身量越來越高大,到了現如今,尋常的麻布袋子即使能套在他身上也遮不到腰下。他有時實在沒東西遮羞,就會撿了破口袋拆成布片,圍在腰間勉強充數。
這一次,廿一不免懷疑心胸狹窄的管事秦三才也許會故意給他難堪,藉著發衣服的時機威脅他做什麼屈辱的事情。他應該未雨綢繆,爭取早一點恢復力氣,趁夜半無人,去車馬院尋個破麻布袋子解決遮羞的問題,總之不能讓秦三才佔了便宜得了逞。
結果剛到了晚上,秦三才就帶著兩個跟班來到了刑房。
廿一在刑房裡的時候通常都是半死不活爬都爬不起來,要不然就是天不亮就開始幹活,幹到後半夜才被放回來,所以刑房的大門根本不用鎖,鎖了還要早起晚睡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