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走了困,還望老太太見諒。”陸賈氏便問道:“你當家,我素來是放心的。莫不是竟出了什麼難事?”夏春朝笑道:“老太太也知道,咱們一家子人口不少,日常的嚼裹算起來,流水也就很不少了。少爺雖說如今在邊關掙前程,但遲早是要回來的。到那時朝廷少說也要封個武官做一做,這下馬拜印,衣裳宴席都是免不了的,還有官場人情往來,都需得大筆銀子使用。尚有姑娘的嫁妝未辦,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不會委屈女兒,叫姑娘到了婆家受欺負,這又得一筆銀子。老太太的壽材,還未看好。媳婦兒託人看了些行情,好些的板材,少說也得百兩銀子上下。這三件事算下來,可是要好大一筆錢呢。”
陸賈氏聽這話可在自己心頭,便微笑頷首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心計的好孩子,這三件都是咱們家的大事,你能記在心裡,很好。”夏春朝又含笑道:“媳婦原本盤算過,雖說著緊些,這些銀子倒也還湊的出來。鋪子裡的生意又鬧熱,這幾年年成尚好,莊子裡打的糧食也夠咱們一家子一年的吃用。這樣算起來,那也夠了。然而昨兒媳婦倒聽見了一樁事,與老太太漿洗衣裳被褥的王嫂,來這裡的路上,正巧碰上太太屋裡的長春送姨太太並表小姐出門。看見長春遞了一包銀子與姨太太。觀其包裹大小,差不多也要有五十兩銀子上下。不是媳婦弄嘴,太太接濟親戚是好事,但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寬泛的人家。一遭兩遭倒也罷了,若是成了個定例,哪裡接濟的了呢。”她此言既不提珠兒,又不說王嫂親口所說,留足了餘地。她自知陸賈氏極為看重陸家家運,決不許外人沾染,便將此事講來,果然就看那陸賈氏的臉沉了下來。
爭執
陸賈氏聽了夏春朝一席言語,臉色微微一沉,又旋即如常。雖是轉瞬即逝,但夏春朝心細如髮,仍舊瞧在眼中,只因她不置可否,也就閉口不言,只將手裡的抹額替她端端正正的戴了。
少頃,陸賈氏方才開口道:“昨兒晚上你孝敬的那碗花膠很好,夜裡睡得倒比往常安穩些。”夏春朝連忙賠笑道:“既然老太太喜歡,那媳婦兒今兒還吩咐他們燉。”陸賈氏卻淡淡說道:“罷了,我是有年歲的人,經不得這樣滋補。且凡事皆有個度,這東西雖好,吃多了也是要傷身的。”夏春朝聽她這話似是意有所指,也不敢多言。陸賈氏自照鏡子,見穿戴已然齊整,便拍了拍她手背,微笑道:“行啦,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服侍你太太罷。”
夏春朝聞言,只好起身做辭。陸賈氏卻又笑道:“你安心,凡事都有祖母在,無事。”夏春朝聞聽此言,心裡倒也安定,便微微欠身,拜辭而去。
待打發了夏春朝離去,陸賈氏看著鏡子,重新整理了一回鬢髮,向寶蓮道:“這些小輩,就是這樣毛糙,耐不住性子。你瞧,這抹額戴的也不夠端正,髮髻梳的也不光滑。”寶蓮不知此話何意,只好陪笑道:“奶奶素來恭敬沉穩,想來昨夜是當真不曾睡好。”陸賈氏笑了笑,說道:“她該是睡不安穩的。”說著,又道:“吃過了早飯,你去把漿洗的彤月喊來。冬季裡有幾件大毛衣裳狠穿了幾日,倒有些髒了,叫她來瞧瞧怎麼個洗法。”原來,這彤月便是那王嫂的名兒。當下,寶蓮答應了。
夏春朝出了這邊院子,寶兒才道:“奶奶這樣子說就成了麼?奶奶方才一個字兒也不提太太要與少爺納妾的事兒,老太太只怕聽不明白呢。”夏春朝微微一笑,說道:“倒也不必老太太聽懂,只要她聽明白了這件事就好。這下子,章雪妍要進咱們家門,老太太只怕要第一個不答應了呢。”寶兒十分不解,問道:“我越聽越糊塗了,這件事同雪妍小姐進來又有什麼相干呢?”夏春朝勾唇一笑,淡淡說道:“老爺花錢素來大手大腳,太太手裡又哪裡來的閒錢呢?必是不知剋扣了哪裡的份例,一分一毫的攢的。這也罷了,但她既是陸家的人,手裡的銀子無論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