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的玉筆可關係著你的命,你真要將東西送出去?”
劉赤亭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沒想這種事?
可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咧出個笑臉,輕聲道:“瀟瀟,我答應過鄧大哥的,不管怎麼都得先送到,之後再借再買,那是之後的事情。”
高家就在眼前,從去年七月到如今,過去了半年光景了,總算是到了。
那無論如何,都得先去先去瞧瞧。
遠看之時倒是沒有瞧見門外站著許多人,走近一看,這才發現,高府之外,竟有官兵巡視。
此時天色已暮,身後突然有一架馬車疾馳而來,與二人擦身而過。
馬車停在高府門前,下來個一身官衣,挺著大肚腩的中年人。
此時門口有個衙役小跑過來,一臉焦急:“哎呦喂,縣尊你怎麼才來?使君已經進去快一個時辰了!”
未曾想中年人下車之後,一腳就將衙役踹翻,擰著臉破口大罵。
“敗事有餘的玩意兒!你不知道這裡的事兒嗎?帶他來這裡作甚?”
衙役一臉委屈,“縣尊啊!使君自己要來的,我哪裡敢攔著呀?”
中年人冷哼一聲,跑起來身上的肉直晃盪。
片刻之後,他終於是到了後院溪邊,卻見一身粗衣的新任江州刺史、奉化軍節度副使,坐在小亭外長凳上淋雪,有個頭髮花白的男子在亭中筆走龍蛇,像是在作畫。
縣令小跑過去,老遠就拱起手來,“使君啊!下官來遲,還望……”
話未說完,那位副使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勿擾高老作畫。”
但此時,院子外面傳來了幾道聲音,像是在呵斥誰。
副使一皺眉頭,沉聲道:“袁縣尊,是你的人嗎?”
縣令惱怒至極,心說這幫不長眼的,幹啥呢?
趕忙差人出去看了看,那人很快回來,身邊還跟著高府老管家。
管家穿著一身藍緞褂子,頭髮花白,看模樣與亭中老者歲數相差不大,但要更壯實些。
他邁步上前,抬手作揖,輕聲道:“家主,外面來了兩個孩子,說是受人所託,送劍至此。”
風雪之中,副使猛地起身。
小亭裡,作畫之人手中筆也是一頓。
老人張了張嘴,聲音竟是有些發顫。
“快請!不,我去迎!快讓人收拾出來住處,把西跨院收拾出來!”
老人壓根兒就沒理會亭子外邊兒兩個當官兒的,在管家攙扶之下,用他能走出的最快步子,往外去了。
袁縣令剛想開口,卻見那位副使竟是與先前老人一樣,神色激動,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他不禁心裡嘀咕,這高家主怎麼回事?兒子屍身在義莊放了半月了不見去收屍,夜裡常有人往院子裡扔大糞他都不理會,怎麼兩個孩子登門,他變得這般激動?
還有這位新任使君,從前奉化軍節度使是齊王遙領,如今這位節度副使還兼著江州刺史之位,手下一萬大軍,把控洪都、江陵等地咽喉,北望南平,西據楚國,可謂是位高權重了。可他為什麼會這麼激動?
高府大門,白髮老者掙開管家,踉踉蹌蹌朝著劉赤亭與胡瀟瀟走去,險些滑倒在了雪中。
劉赤亭趕忙取出那把劍,又摘下胸前玉筆,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拖起。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鄧大年。或在抓風,或在閒聊。
不覺間,少年人已然雙眼通紅。
“受劍客鄧大年所託,送劍與玉筆至此。”
老者顫抖著手臂,輕輕撫摸著那把劍,雙眼噙著淚花,卻又是一臉的笑意。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