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在黑的領域中,你永遠無法想象它到底有多深,還有,黑的盡頭究竟在哪裡。
故此,黑真正蘊含的實力簡直無從估計,深不可測!不過,亦有人不以為然。
這個人認為:
白,才是最強的!因為在白的領域中,你可以在一片空白中盡情想象和塑造,並不如黑那樣堅實而死板,你可以為白加上各種繽紛的色彩,甚至加上黑色,兼且黑的力量。
因此,白包含黑,包容世間一切,亦包容一切的思想。
認為白是最強的人,據說是“不虛大師”。
室內,是一片迷茫的白。
這是一間很奇怪的小室。
這間小室搭得甚為方正,一壁建門,門的左右兩壁盡放滿無數佛學經書,與門相對的另一道高牆,卻什麼也沒有,僅是一道白牆。
這間小室最特別之處,就是當中的任何佈置,都是白。
門是白的,經書的書面是白的,放在小室中央的矮桌是白的,甚至盤坐桌前的和尚也是一身素白袈裟!這和尚看來年近三十,一雙長長的八字眉,令他具備一臉慈悲之相,然而他的雙目卻隱含一股無奈之色。
他並沒有像尋常和尚般閉目唸經,反是張開眼睛,茫然凝視眼前的高大白牆,口中在唸念有辭,唸的正是佛門絕學“般若心經”!因為他深信,只有白,才接近“無”;只有無,才接近“佛”;只有“佛”,才能找到真正的“心”。
唸佛無非念自心,自心是佛莫他尋。
這間小室,正是名為“尋心閣”。
這和尚為何要在此中尋心?只因他道行雖高,卻未能克服自己眼中心中的無奈,對人間的無奈……
他無奈,只因世上有太多悲慘的故事,多得連他亦愛莫能助……
他無奈,只因世上作惡的人太多,報應又太慢……他一切的煩惱,皆因無奈……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故知般若波羅蜜多……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不虛?在一片祥和的誦經聲中,這個身披素白的和尚戛然而止!“不虛”二字正是他的法號,然而他並非因念至二字而止聲,只因他心頭驀地一動!誦經本為靜心,何以他此刻反難自控?他為何心動?但見他久久沒有闔上的雙目竟爾闔上,一片憂色直壓眉頭,低聲沉吟:“來了。”
來了!這數日來他一直心緒不寧,暗暗有一種不祥之兆,但終究想不出所以然來。
可是就在適才剎那,他陡然感到這股不祥之兆已經降臨,且還在門外某處。
某個黑暗之處。
這感覺是如斯真實,真實得可怕,可怕得近乎死亡!到底是什麼正向他逼近?是人?是物?抑是魂?死心不息的冤魂?忖度之間,倏地有人拍門:“不虛大師!”
原來這名一身素白的和尚正是彌隱寺的不虛大師,也是霍烈的摯友不虛大師,那麼說,尋心閣就在彌隱寺內?不虛大師應道:“門沒有閂上,進來吧!”
門開處,一個小和尚異常慌張的走了進來,差點便要僕跌地上,甫見不虛,即道:
“不虛大師,寺內來了一個很可怕的少年要見你,如今正於大殿等候!”
不虛見小和尚如此慌張,奇道:“哦,他如何可怕?”
“他……”小和尚吞了口涎沫,愴惶地答:“他一踏進寺園,園內廿多株大樹上的小鳥兒頓被嚇得沖天飛起,連大半個天也度遮蔽了,寺園登時昏暗得很……”
小小的和尚,小小混沌初開的生命,似乎一生也未曾見過此等場面,還想繼續形容下去,但不虛深知來者雖是少年,氣度卻可驚退眾鳥,定非凡響,遂截斷小和尚的說話,問:“他有否道出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