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豈能盡如人意……
但求無愧於心!霎時之間,慕夫人死前的這一句託咐反反覆覆的湧上應雄心頭,頃刻填滿了他整個心坎,儼如要填滿他的一生;他的今生,可會如其母所願——無?愧?於?心?而此刻的英名……
沒有人有空、有意、有心去留意他此刻的表情,但若有人願往他臉上一看的話,一定會發覺……
“哇——”瞿地,如轟天暴雷!如破空電殛!魁梧的一代名將慕龍,霍地搶前,一把抱起亡妻,仰天狂嚎狂哭:“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夫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我慕龍一生縱橫沙場闢場,殺人坑人無數!你若要斬要劈要殺,你就五雷轟頂把我劈死也罷!你為何偏偏要弄死我夫人?你為何偏偏要弄死我愛妻?她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好女人呀!像她這種女人應該修仙成佛!天!你為何偏偏要他死?天——”
“你答我!你答我呀!”
所有賓客盡皆瞠目結舌,誰都沒料到慕夫人之死,最難以自控、最激動的反而是以鎮定馳名沙場的慕龍!但,誰又會知道,無論慕龍平素如何對人刻薄毖恩,不受上中下人歡迎,惟當他自沙場官場回到家裡,總還有一個女人,即使自己是否睡著,仍強睜惺忪睡眼歡迎他,為他捶背,更為他說盡多少安慰說話?即使他所幹的有千般不是,她還是會站在他的身邊,溫柔的支援他,甚至最後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愛郎補償過錯……
誰會明白他這無法言喻的夫妻之情?又有誰會明白他如今徹骨的喪妻之痛?他縱奸,縱險,也只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眼有淚的——人!無法忍受的悲痛,驅使慕龍發狂地朝天暴叫,倏乎間,整座慕府都給他狂使真氣暴叫而轟得搖搖欲塌似的,所有賓客亦都無法忍受這股逼力,紛紛掩耳!應雄卻一把搭著慕龍手臂,鎮定勸道:“爹!冷靜點!”
“娘,真的已經死了,你再叫,她也不能回來了……”
真諷刺!本應最悲傷的一個小孩居然反過來勸一個七尺昂藏的漢子?慕龍已叫至力歇聲嘶,乍聞兒子此語,陡地停了下來,一抹眼淚,呆然的道:“是……的!你……娘已經……永不會回來了!她,已經永不會……回來了,但,是誰令她如此?是誰令她如此?”
一語至此,悲愴中的慕龍霍地朝木然站著的英名狠狠橫眼一瞪,咬牙切齒的道:
“是——你!”
“是你這天殺的畜生剋死她的!是你這孤星剋死她!是你!是你!是你!”
“她對你這樣好,你為什麼要害死她?你很開心麼?你如今很快樂吧?你……”
“你快給我滾!你快給我滾呀——”
暴喝聲中,慕龍忽地提腿,“蓬蓬蓬”的三聲!已狠狠連環踢出三腿,閃電朝英名狂掃而去!以英名適才一擊斷盡八劍的身手,應還有餘裕可避開慕龍這三腿,唯他卻絲毫沒有避的意思,他竟然……
“彭彭彭”的三聲混雜了骨裂聲!英名赫然挺著腰以胸腹硬接了慕龍三腿,如泉的血,當場自他中劍的傷口、他的嘴鼻狂噴而出,他這三腿捱得不輕!可是他依然沒有倒下去,仍是頑強地屹立著;慕龍見狀更怒,拉盡嗓門咆哮:“畜生!你為荷麼還不滾?你為什麼還不滾?我要你滾!我要你滾呀!”
咆哮聲中,慕龍復又豁盡全力,連環踢出十腿,每一腿都不留餘地,毫不容情,可是英名還是不閃不避不滾不退,“彭彭彭彭”的連線他十腿!這一次,慕龍所踢的部位盡屬要害,登時骨爆聲迭響連連!他的眼角給他踢碎!嘴角爆裂!肩骨、臂骨、腿骨盡皆遭殃,無一倖免!滿臉的血,已分不清是血?還是淚?如果他曾下淚,此際也早已給血掩蓋了!他為何要硬接慕龍雷霆十三腿?也許全因為,他,他很明白他這個義父此刻的痛苦,他此刻也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