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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漠漠,時值晨昏交替之際,忽見一道身影自天邊掠至,駐足於岸邊,而後負手慢行,走的不緊不慢。
這人精赤著上身,雙手之上各是戴有一金一銀兩隻神異手套,墨髮被一條灰色布帶隨意束在腦後,滿身縱橫交錯的刀傷劍痕竟然在根骨重塑之後悉數脫落。
確實脫胎換骨。
李暮蟬迎著江風而行,往日真氣運轉時他總覺的有幾處地方多有滯澀,但如今圓轉隨心,似乎再無關隘,真氣內力暢行無阻,似那浩蕩江浪,奔流於奇經八脈,四肢百骸之中。
他一邊感受著自身的變化,一邊望向江對岸。
對岸有人。
但見一顆老樹下坐著一個頭戴竹笠的灰衣老翁,獨臂垂釣,低眉垂目,不言不語。
但李暮蟬能感覺到對方就是在等他。
這是一個高手,周身氣機晦澀難測,若非親眼所見,恐還難以發覺對方的存在。
事實上自從他離了那座隱洞,青龍會的人便緊追不捨,只是李暮蟬適才堪堪擺脫了追兵,不想現在又遇強敵阻路。
他神情淡然,無畏無懼,只是輕輕一笑,“尊駕姓楊?”
“是!”
老者抬頭,輕輕應了一聲。
這人嗓音雖輕,卻能清晰無比的傳入李暮蟬耳畔。
“老夫楊錚。”
果然是此人。
昔年離別鉤的主人,贏了狄青麟的那人。
聽到這個名字,李暮蟬步伐一住,微笑道:“所謂何來啊?”
老者抬起一雙睿智且又清透的眼眸,目光望穿江水,直言道:“你。”
看著李暮蟬手上的那兩隻奇異手套,老者眼裡精光流轉,陷入沉思。
半晌,才聽老者繼續道:“你悟了?”
李暮蟬笑道:“還差一些,好歹是絕世神功,總得花點功夫才能通曉徹悟。”
老者嘆了口氣,“果然天縱奇才,我亦自嘆不如。”
李暮蟬擰眉道:“你是為誰而來?”
老者起身,語氣輕飄飄地道:“自然是為了這個江湖,也為了京城裡的那個人。”
李暮蟬“哦”了一聲,淡淡道:“那他知道嗎?”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他之前不知道,但現在已是知道了。”
“哈哈哈,”李暮蟬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道,“可惜眼下白玉京造反在即,他知道的已是晚了。”
這個“他”,當然就是那位天下之主,當今皇帝。
然而不待老者接話,李暮蟬又漫不經心地道:“唔,那你此行是為了擒我,還是為了找我聯手,亦或是與我一戰?我都來者不拒。”
說話間,他目光已掃過老者身後的樹林,數十道身影若隱若現,幾在被察覺的同時,這些人當即現身相見,盡是官府中的高手。
非但如此,李暮蟬身後來路上,亦有不少身影兔起鶻落,飛撲而至。
那是青龍會的人馬。
“李暮蟬,速速將四照神功交出來。”
聽到身後的叱喝聲,李暮蟬只是掏了掏耳朵,看向對岸的老者,“你們也是這麼打算的?”
老者搖頭道:“不是。”
李暮蟬輕輕一笑,“那就好。”
他看也不看身後那些人,目光一橫,望向江面上,忽見數十艘快舟如離弦之箭般破浪而來,仿若離水之魚,在水面上飛馳穿梭,來勢奇快。
快舟在前,一艘大船在後。
為首一人興波起浪,如那出水龍王,正是十二連環塢的塢主,金老七。
“見過盟主。”
李暮蟬腳下未見如何動作,只一步跨出,整個人仿若迎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