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遠處忽然傳來幾聲落雪的聲音,將紀無雙發散的思緒拉回了眼前世界中,原來是一隻雪兔經過了林子,脫落了沉雪的青枝此刻還在猶自微震作響,
“為什麼要殺你麼?”
他回過神來,看著曾經與自己山盟海誓的溫婉女子。
這個女子,如今不僅能夠挽弓對向自己,而且望著他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任何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無數仇恨怒火以及難以理解,紀無雙一時之間不由得感到心緒複雜難明,不過他將這一切的複雜都付諸一聲輕笑。
柯亦夢沒有回應,只是將玉指愈加緊扣。
“這一切說來話長,與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並沒有真正愛過你,我愛的從來只是我自己,之所以殺你,也只是因為這個。”
紀無雙沒有將一切告訴柯亦夢的打算,一是沒有必要,顯得他特地過來像是來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一般,二則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不需要那麼多的理由來粉飾他的罪過。
他承認他很自私,但是他這麼做並不後悔,儘管這一切的背後,都有天道的影子在其中,但是最後真正決定究竟做不做的人,還是他自己。
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一些事情要麼不做,真做了也不必來那些沒用的懺悔歉疚,因為這些並不能改變什麼。
在天海一役的最後,他之所以叫停了那一場屠殺,或許有一些是由於他心中那道被天道用於平衡邪惡的善念終於解放,產生了些許於心不忍的緣故,但是真正的原因,還是他明白如今並不是破除心魔的絕佳時機,哪怕只是使心魔些許鬆動的行為,也會令他感到不安。
沒有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理由?”
柯亦夢終於還是忍不住顫起聲音來,眼眶通紅的瞪著紀無雙。
她兩年時間裡,眾叛親離,受盡折磨痛苦,而導致這一切的理由竟然如此敷衍,如此兒戲,這讓她感到接受不能。
儘管紀無雙的任何苦衷都無法令她原諒他,但他若是真能說出一個像樣的理由,或許她此刻都能感到稍微好一些,然而如今紀無雙說的話,在她看來可笑無比,讓她感覺她不止這兩年,而是這十幾年的青春都全像是被狗啃了一般。
紀無雙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她,有些時候,人還是心狠一些為好,心軟的人很容易讓自己的整個世界,都繞著某個人旋轉,就像從前的他一樣,若是他無情無義,冰若磐石,前一世珈也不會有殺死他的機會。
只是饒是今日的他,仍然無法做到真正的無情無義,看到面前女子眼眶的淚珠逐漸打轉,最後梨花帶雨時,還是會觸動些許惻隱,所以他此時此刻,只是沉默一言不發。
心軟這種事情,除了給自己帶來麻煩之外,不會有多餘的意義。
“如今你找到我,終於可以親手殺死我了,高興麼?”
柯亦夢半晌才終於平靜下來,只不過已經不自覺的淚流滿面,在隆冬中,秀靨上的這些淚痕顯得冰寒刺骨。
竺南風目光異樣的望著兩人,她很少出世,儘管在宗門的隱世之地大門不出,便能聽遍天下萬事,但是根本不知愛恨是何滋味的她,卻是很難理解兩人此刻心中的複雜心情,不過有一點她看出來了,若是這白袍男子想要殺人,差不多也該動手了。
她已經悄然提起元氣,以防範白袍男子的突然發難。
雪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滄海國因為東臨不凍之海的緣故,向來潮溼,忽然一陣風颳來,不禁令大雪紛飛,而且還將眾人吹了個透心涼。
紀無雙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今天我只是來等人的。”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待到這聲話音隨著漫天輕雪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