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上雪積得極厚,伊冷雪一腳踩了上去,腳下忽然一滑,身子一個踉蹌,竟然趺倒在地。瑟瑟本和伊冷雪對面而立,相距本不遠,見狀下意識去扶。伊冷雪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瑟瑟去扶,伸臂擋開瑟瑟的手,身子徑直朝著斜坡下滾去。
瑟瑟看了看抓空的右手,淡淡笑了笑。
這一瞬,瑟瑟幾乎可以肯定,伊冷雪腹中的孩兒根本就不是明春水的,而她,似乎也沒打算要這個孩子。
瑟瑟淡淡站在斜坡上,冷眼瞧著伊冷雪向斜坡下滾去。
“去扶住她!”瑟瑟冷聲命令身畔的侍女。既然伊冷雪不讓她救,那麼她便不再多管閒事,只是,她卻不想眼睜睜看著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小侍女是一心伺候瑟瑟的,她不知瑟瑟目盲已好,是以,根本不離瑟瑟左右,見到伊冷雪滾下斜坡,也沒有動身去扶。此時,聽到瑟瑟的吩咐,縱身躍起,向伊冷雪奔去。
伊冷雪的身子在斜坡上滾得越來越快,在小侍女撲到之前,一道白色身影宛若浮雲般從斜坡下乍然現身,他足尖在雪上輕點,踏雪無痕,白衣落落,纖塵不染,好似白雲出岫,瞬間飛掠而至,將滾落而下的伊冷雪接住了。
那白衣男子正是兩月不曾親眼看到的明春水。
瑟瑟在看到他接住伊冷雪的那一瞬,連看也不曾看他,徑直回身,緩步向浮雲閣走去。這一刻,她覺得,她還是盲了的好,那就不至於為看到這樣一幕而心中酸澀。
瑟瑟蜷縮在暖閣內窗畔的臥榻上,品味著被蓮心便是伊冷雪給她帶來的震撼。
如若蓮心就是伊冷雪,那明春水又是誰?這個答案其實幾乎根本就不用想,就呼之而出。
夜無煙是喜歡伊冷雪的,痴痴等了伊冷雪四年。而明春水也是喜歡伊冷雪的,說他一直在等著她。
如果是兩個男子同時喜歡一個女子,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伊冷雪在北方是一個出名的絕世佳人。但是,伊冷雪同時喜歡兩個男人,就說不通了。那夜,在帳篷裡,她明明對夜無煙情意綿綿,而今,卻又對明春水綿綿深情。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明春水便是夜無煙,而伊冷雪又恰恰知道這一點。
之前,瑟瑟也不是沒懷疑過明春水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否則,便不會日日戴著面具。但是,她卻從來不曾想過他便是夜無煙。
因為,南越的璿王,和春水樓的樓主,崑崙奴的後裔,這是兩個相差如此懸殊的身份。
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更何況,一個人可以戴上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孔,但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不一樣的,夜無煙身上散發的是淡淡的龍埏香,而明春水身上散發的卻是清幽的青竹香。或許香氣是可以燻出來的,那麼聲音呢?聲音也可以改變嗎?
夜無煙和明春水,這兩人的聲音明明是不一樣的。一個冷澈而低沉,一個清澈而溫雅。
瑟瑟就那樣坐在臥榻上,心潮波動,一顆心在猜測中沉淪。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晚了。
墜子帶著兩個侍女緩步而入,在屋內的紅木桌上,擺了一桌的膳食。可是,瑟瑟依舊呆呆坐在臥榻上,此時,她一點用飯的心情都沒有。
墜子看著瑟瑟呆呆的眼神,以為她依舊在糾結於方才伊冷雪的事情,緩步走來,安慰道:“夫人,你不用擔心。我相信夫人絕不會做出那種事來的,樓主也不會相信的,夫人儘可放寬心,用些飯吧。不然身子怎麼抗的住,我瞧著,夫人這幾日臉色不是很好,特意為夫人備了參湯燕窩,夫人起來用些吧。”
方才的事情,墜子並不曾親見,只是聽得其他侍女描述,她知曉瑟瑟的為人,絕不會因為伊冷雪懷孕,便將她推下去的。
瑟瑟聞言,顰了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