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夜起,以前的種種全都隨風而逝了,命運已經將我們推入了一個與過去迥異的地方。而眼下在這裡,我們唯一可以依憑的,就只有我這個徒具其名的身份。
可是看剛剛的形勢,鬼才相信那群人會對一個憑空出現的所謂小主人恭敬順從。為了日後的真正立足,我現在最應該做出的姿態只能是……示弱。
一口氣奔回容雲閣,廊下幾名婢女立刻過來施禮。
我扶在欄杆上穩了穩氣息,對其中一個吩咐道:“你現在去東園偏廳的靈堂裡,請我大哥二哥過來,就說‘赫連小姐有請’。另外,如果靈堂裡其他人也說要來的話,就帶他們一起來。”
“是。”那婢女應了,轉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又補充一句,“不要對那些人說我也請他們過來,只是他們如說要來,你不加攔阻即可。”
“是,奴婢明白。”那婢女對我一笑,躬身退開了。
我點點頭,有琴家的丫鬟畢竟不是一般蠢人,個個心思玲瓏,定然明白我的話外之音。
看著那個背影遠去,我回身對另一名婢女說道:“你去告訴你家少主,就說我要見他。”
“是,奴婢遵命。”那婢女施禮應答,也離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望著樓閣上的隸書匾額,淡淡開口:“你們當中,一人隨我上去,找件素服給我換上,其餘的人留在下面。”
“是。”
不得不說,有琴聽雨這個混賬確實心細如髮。我上到二樓一進屋,就看見妝臺前整齊擺放著的那套素衣素裙,這樣細緻周到的服務著實讓我心中升起一絲感激。然而,那絲剛剛萌芽的感激還沒來得及形成什麼氣候,就在衣裙上身之後,被我一個巴掌打下去了。
這身衣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不長不短不肥不瘦,竟是沒有一處不合適,簡直就像我親自去訂做的。該死的,那妖孽的一雙眼是裁縫鋪裡的量尺麼?!
我有些憋悶地抬手扯開發髻上的帶子,滿頭長髮沒了束縛,頓時紛紛散落,一直垂到腰際。
“奴婢為小姐梳頭。”婢女走過來,恭恭敬敬地道。
“不必了,你下去吧。”我揮揮手,順帶又在頭髮上胡亂撥弄了幾下。
“是。”她躬身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帶上房門。
我徑自來到妝臺前坐下,瞧著銅鏡映出的人影,不禁有些悲催。
鏡中人面色蒼白憔悴,兩隻眼睛毫無神采,眼皮又紅又腫,就像我最喜歡的金魚品種水泡眼。一身白衣勝雪,長髮紛亂披拂,毛毛糙糙的不成樣子,脖子上纏了一道軟緞,隱隱透出一絲幹了的血色。我想,如果以現在這副姿態去演午夜兇鈴,完全可以不用化妝了。
伸手按倒那面鏡子,我苦笑了一下,自己還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狼狽過。四堂堂主是嗎?哼,難得我甘願犧牲形象陪你們演戲,你們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從旁邊拿起一條絲帕,我往上面彈了一些粉末,然後又抖了抖。眼淚已經在昨夜流乾了,現在淚腺枯竭,無淚可流。更何況,早在昨夜我已發誓此後再也不會流淚了。
不過,眼淚這東西卻是很好用的道具,尤其對於女人來說,更是殺手鐧級別的武器。可我偏偏不是好演員的料兒,做不到眼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所以,需要藉助一些外力。
鼻子湊近絲帕嗅了嗅,頓時一股嗆味直衝上來,鼻尖發酸眼角發酸,淚水接著漣漣登場。隨便弄些眼淚出來,這點把戲對我來說就是小兒科。真正的眼淚我只流一次,別人休想看到,但是虛假的眼淚,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不介意所有人都看到。
站起身理了理素服,來到床邊坐好,眼中如同江河決堤,屋內的景象好似水中倒影。我攥緊絲帕,做出一副拭淚的姿態,我這個女主角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