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捨棄他們而去的,你快逃吧,別再管我了!”
少女清越堅定的聲音在屋中久久迴盪著,她對著眼前的小陌緩緩抬起手臂,儼然是一招飽含防備之意的拂雲手,這用意再明顯不過。
“小陌,你在鎮撫司裡應當跟裴大人學了不少武功,但我在島上也有個師父,我不一定打不過你,可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絕不願與你動手,我將你視作朋友,你若也當我是朋友,那麼此時此刻,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不要再想著強行將我帶走,好嗎?”
少女抬起的手腕上,那自幼戴到大的幾串鈴鐺也隨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地擊在了小陌的心頭上,他怔怔望著眼前那道纖秀而堅毅的身影,喉結動了動,肩上的冰藍色蝴蝶也輕顫著翅膀,卻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正隱隱對峙之際,院裡卻陡然傳來一聲:“宣鈴!”
少年似乎心急如焚,一路飛奔而來,就在他推門的一瞬間,小陌也已戴上面罩,飛身掠上了房梁。
他動作輕盈,身影如風,當真似一隻藍色蝴蝶般,翻掠間竟未發出一點聲音。
而那推門進來的少年,正是越無咎,他急切之下也沒發現屋中還多了一個人。
他只是幾步上前,按住施宣鈴肩頭,俊逸的一張臉煞白如紙,急得連呼吸都亂了:
“不好了,巡邏計程車兵在海上發現了赤奴人的大軍,息月寒正領著他們浩浩蕩蕩地朝雲洲島而來!”
——
盛都城,晨霧繚繞,涼風颯爽,無論長街之上,還是皇宮之中,皆是一派祥和安寧,無人知曉此刻千里之外的一座海島上,即將要遭受一場滅頂之災。
而一旦此劫趟不過去,雲洲島當真被赤奴人攻破了,那麼東穆在海上最重要的一道防線也就沒了,赤奴人便可長驅直入,在東穆國土上燃起熊熊戰火,屆時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處處將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白骨成山。
可這些,有個人卻統統都不在乎,這本就是他與赤奴勾結,樂見其成的局面,況氏江山徹底倒了才好,他幫息月寒在赤奴鞏固地位,與大王子一派抗衡,息月寒則助他攪亂況家的江山,讓他將自己的人扶上皇位,重振奉氏一族。
一切原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棋局上步步為營,盡在他掌控之中,可如今,唯一的一個變數卻出現了。
鎮撫司裡,裴世溪坐在一間密室中,燭火搖曳下,一幅畫像攤在桌上,畫中人巧笑倩兮,明眸皓齒,雪膚淺瞳,站在一片結顏花前,手腕上的鈴鐺隨風搖晃,靈動得不可方物,赫然正是此刻遠在雲洲島上的施宣鈴。
桌上除了這幅畫像外,還擺著一方古老的占星盤,上面星羅密佈,星軌縱橫,乃是以至陰靈石所製成,處處泛著銀色的微光,更透著一股久遠神秘的氣息。
裴世溪坐在桌前,閉著眼眸,雙手捧著一塊古怪的圓形獸骨,嘴中唸唸有詞著,不多時,他便輕輕一擲,那獸骨口中陡然掉出了許多熒光閃閃的金珠。
金珠落在占星盤上,順著星軌四處滾落滑動,裴世溪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那些金珠各自的去向,連眼皮都忍不住微微跳動起來。
終於,三十六顆金珠全都滑落歸位,在占星盤上勾勒出了一幅星象之圖,裴世溪緊盯著星盤,快速在心中測算著,不多時,他呼吸卻陡然一窒,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大凶。
他渾身一僵,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很快,他呼吸又猛地急促起來——
又是大凶之兆!
他肩頭幾不可察地抖動起來,俊美的一張臉幾乎都要扭曲了,眸中那股絕望簡直都要溢位來了,在燭火的映照下,他整個人狀若癲狂。
十二次,整整算了十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