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廣陵府府衙趕時,廣陵府知府張琦正坐在他處理公務的屋子裡慢條斯理地品茗。
地方官府衙門與京官衙門稍有區別,身為廣陵城的知府大人,張琦就居住在廣陵府內,前院一排屋子是辦公的正堂,後院則是他與家眷的私居,不像京師冀京,官員必須到各自任職的府衙處理公務。
也難怪有人說,地方官員儘管權利不如京官,但卻相當自由,每個郡縣的知府、縣令,幾乎相當於當地的土皇帝,當然了,前提是冀京方面沒有下派御史這類監察特使。
坐在太師椅上品了一口夫人鄧氏奉上的香茶,張琦微微嘆息著說道,“夫人吶,你弟弟那邊,夫人還是稍稍訓斥幾句吧,萬一真弄得怨聲載道,總歸不好收場……”
鄧氏,也就是鄧元的姐姐,此女子看似二十五六上下,生的花容月貌,渾身上下穿金戴銀,排場甚至要超過作為知府的丈夫,聞言抿嘴笑道,“老爺莫要杞人憂天了,老爺乃廣陵郡首府,豈敢有人口吐妄言?”
“頭髮長、見識短!”張琦輕斥一聲,搖頭說道,“夫人可別忘了四年前蘇家之事,為夫至今心有餘悸!——為夫曾問過徐州州府梁大人,你可知梁大人是怎麼說的?那可是冀京刑部本署直接下達的命令,冀京刑部本署啊!”說著,他微微嘆了口氣,皺眉說道,“那回若不是梁大人替我廣陵將冀京刑部本署官文壓了三月,你弟弟那回就死定了!”
鄧氏聞言面色一滯,語氣一軟,討好般說道,“老爺說的是。可咱家也沒虧待梁大人呀,妾身老父親自去了一趟彭城,奉上了價值六十萬兩的重禮……”
“唔……”張琦沉吟不語,在這一點上,他確實說不出什麼妻家的不是來,這些年若不是鄧家的支援。他也不可能在廣陵府知府的位置上坐得那般安穩,儘管他也是弘武十六年間科舉進士出身,但是仕途起初卻頗為艱辛,直到他原配不幸過世後迎娶了當地世家鄧家的女兒鄧氏,這才變得一帆風順起來。
“叫你弟弟收斂些吧!”想了半響,張琦皺眉說道,“這些年江南的局勢愈發緊張,時不時有太平軍出沒的訊息,冀京朝廷全然不會坐視不理……據訊息傳來。大梁有八萬軍隊進駐了揚州,依為夫看在,朝廷此番恐怕是要與太平軍正式用兵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廣陵最好莫要生起事端!”
“要打仗了?”鄧氏聞言吃了一驚,愕然問道,“梁大人那邊沒有什麼訊息麼?”
張琦捋了捋鬍鬚,搖頭說道。“此事梁大人早已寫書信給為夫,不過這回。梁大人亦探聽不到任何訊息,只知道,冀京有個大人物要來江南……”
“八賢王?”鄧氏下意識問道,畢竟'八賢王'李賢曾屢次下訪江南各郡縣,此事在江南各郡縣也不是什麼秘密。
“暫且不知,”搖了搖頭。張琦正色說道,“無論怎樣,叫你弟弟這些日子安分一些!——太不像話了,帶走府衙一干衙役,竟然只是為了報復在青樓內與他結怨的那人!”
見丈夫面有不悅之色。鄧氏連忙說道,“老爺莫惱,帶阿元回來後妾身好好訓斥他一番,叫他日後再莫要胡鬧便是……不過說起來,那個叫做長孫武的外鄉人也是實在可惡,阿元都報出了老爺的名諱,那人亦絲毫不給面子,簡直就是不將老爺放在眼裡,依妾身看來,這等狂妄之輩,就該好好教訓一番!”
“你……”張琦聞言氣結,不悅斥道,“為夫才說過的話,轉眼你這婦人就忘了?——眼下非常時刻,切莫惹是生非,萬一那位冀京來的大人物就在附近,聽聞我廣陵鬧出這等事,為夫該如何是好?”
“哪有這麼巧的?”鄧氏嘀咕一聲,笑著說道,“朝廷不是要跟太平軍打仗嘛,咱廣陵又沒太平軍賊人,他來廣陵做什麼?”
“唔,這倒也是……”
“老爺若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