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把你的第二卷拿過來我抄抄。”
我當時對成績這種東西正處在厭惡的階段,心裡也認為中學教育完全失敗且無意義,於是就無所謂地把她要的試卷遞給她,李少君接過後迅速轉過身去,動作堪比嫻熟作案專業人員。就在此時,素以嚴厲著稱的教導主任忽然進來巡查考場,按照慣例,他會站在某個考生背後看他怎麼答題。我跟李少君那時候都小,就算再怎麼有自己的主意,這時候也是嚇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也是我們運氣好,教導主任沒挑我們倆抽查,過了一會,他就慢慢走出考場。
這不到五分鐘的緊張驚險,從此長留我們倆的記憶中,以至於李少君後來提到每每都會拍胸脯說:“我靠,當時真是嚇死我了,其實就算被抓了處分什麼的也未必怕,但在當時就是緊張得不行,心都差點嚇得要吐出來。你能明白?”
我點頭:“處在抓與被抓的未知階段,確實是最令人害怕的。”
她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說:“可不是,所以咱們是一塊擔驚受怕過的階級友誼,對吧?”
我們此後便這麼莫名其妙地漸漸有所來往,多半是在校外,兩個人一塊去看一場電影,大概因為我們都沒試過跟對方這種型別的女孩相處,但又有種莫名其妙的渴望想呆在一起,因此覺得看電影不用過多聊天也挺好的。於是有大概半年時間,我們倆將所有的零花錢都用在買電影票上,好在當時電影票也不貴,兩個女學生還是負擔得起。
我至今還記得她喜歡買一種咬在嘴裡嘎嘣脆的炸麵粉條當零食,整個看電影過程就不斷聽她咔嚓咔嚓咬斷那種東西的聲音。就是在那樣的黑暗當中,我們倆第一次談起男孩子:
“你說,女孩為什麼只能配一個男孩?為什麼不能擁有幾個男孩?比如我又喜歡張三的帥氣,又喜歡李四的懂事,那我為什麼不能有張三和李四兩個男朋友?”
我在黑暗中想了一會,說:“那樣可能會麻煩吧,你畢竟只有一個人,分配起來沒辦法做到均衡,那樣必然會有人不滿,不滿就會生事,那樣麻煩就來了。難道你喜歡麻煩?”
她無不可惜地說:“也是哦,男孩惹麻煩起來真是討厭死了。”
我點點頭:“可不是。”
“所以你就只對著你那個小男朋友?”她笑嘻嘻地那肘部捅我,“喂喂,你跟他發展到哪階段了?有沒有一塊親嘴?”
我紅了臉,支支吾吾說:“反正我覺得跟他無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哪怕一塊睡?”
“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在黑暗中回答她,“雖然我個人覺得未成年發生那種事未必好。”
“就算一起睡了也沒什麼啊,”她忽然嘆了口氣,“真神奇啊,你跟我一樣大,但你已經知道要跟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了。”
我小聲地說:“因為孟冬不一樣嘛。”
這樣的對話後來沒發生幾次,因為我們倆漸漸的生活能交集的部分越來越少,等我上了高中後,她跟我不同校,我們的來往就更少了,等我去了美國又回來,我們也不過透過幾個電話,彼此都沒有特地再見面的慾望。少女時代的友誼原本就飄忽不定,等年紀一大,即便知道李少君可能是個值得繼續深交的妙人,但也沒了繼續交往的契機,哪知道我們居然在這種環境下重逢。
我看鄧文傑對她似乎有些未盡之意,於是便推薦鄧醫生給李小姐走後門,再跟她報了我的病房號,請她看完病後來我那坐坐。李少君嘻嘻哈哈地跟鄧文傑走了,我搖搖頭,跟著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住院區。過了半天,李少君搖搖擺擺踩著高跟鞋來找我,闢頭第一句就是:“喂喂 ,我說,那個帥帥的鄧醫生,你不是想介紹給我吧?”
我愣了一下,說:“也不全是……”
“趁早別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