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言不解,扶起黎子何,黎子何抬眼,解釋道:“藍顏花的解藥,明日我親自去取,只需她半碗血便夠了。難道你想帶著毒去接一一?”
月光下,黎子何巧笑嫣然,雲晉言看入她眸中,不由嘴角上揚,俯身吻上她的唇。
梨白殿早已不復往日光輝,才幾個月的時日,由最初的聖寵不倦到如今的門庭冷落,不得不令人唏噓,帝王之愛,琢磨難定。
儘管皇上幾乎數月未曾踏入梨白殿一步,殿內仍是常常傳來撫琴之音,女子愁思,盡在其中。
黎子何帶著一眾人等浩浩蕩蕩到了梨白殿時,梨白殿的奴才跪了一地,殿內琴音未斷,吩咐眾人在殿外候著,黎子何一人拿著藥盅入了殿。
蘇白穿著淺藍色的紗裙,柔順地拖了一地,妝容精緻,不見憔悴之色,瞥見黎子何入殿,手上動作未停,臉上反而多了幾分傲氣,琴音愈發急促。
“心已亂,何須故作冷靜?”黎子何嘴角噙著笑意,將藥盅放在桌上,吭哧一響,琴聲隨之而斷。
“你來做什麼?”蘇白揚高了調子不屑問道。
梨白殿只有她二人,黎子何轉身走入裡間,實話實說:“拿解藥。”
屏風那頭,古琴“嘭”地被掀翻,琴絃嗡鳴,蘇白氣急,面色煞白,站起身便快步入了裡間,低吼道:“你利用我!那什麼藍顏草,根本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
黎子何輕盈轉身,在桌邊坐下,對著蘇白無辜道:“我沒有。想要聖寵,藍顏草的確可祝你一臂之力,可草是死物,人是活物,想要留住人容易,留住心,還是得靠貴妃娘娘的本事!”
“胡說!若非你從中動了手腳,何以用藥之後,皇上反倒對我不置一顧,對你寵愛有加?”蘇白雙唇咬得發白,雙眼等著黎子何,恨不得在戳破她的微笑。
黎子何坦然道:“你若不信,我也無可解釋。只是皇上已經發現自己中毒,我來取解藥罷了。”
聽聞“皇上”二字,蘇白神色暗了暗,自嘲道:“解藥?毒藥解藥都是你說的算,終究我還是太嫩,才會輕信你的胡說八道!”
“信不信由你,如今需要娘娘的少許鮮血,娘娘忍著疼痛便過去了。”黎子何開啟藥盅,將瓷蓋放在桌面上,看都未看蘇白一眼。
蘇白臉色變了變,有些惶恐,吸了口氣,儘量壓抑住,淡淡問道:“血?什麼血?”
“貴妃娘娘莫要擔心,只是要少許而已,不會傷及性命。”黎子何淺淺笑著,對上蘇白的眼。
蘇白驚了驚,往後退了幾步,今日的黎子何哪裡有些不對勁,一時卻找不到,只是看著她的眼,沒由來滲得慌,咬了咬唇,雙手握成拳,猶豫著走到桌邊坐下,低著頭,半晌突然開口道:“黎子何,我有句話想問你。”
黎子何攏了攏眉頭,淡淡道:“問吧。”
蘇白抬頭,兩眼閃著銳光,一瞬不瞬盯著黎子何:“其實,你,不只是黎子何這麼簡單對不對?”
黎子何眉心一跳,斂目,倒了兩杯茶,不置可否。
在蘇白看來,這便是預設了,剛剛滿是防備的臉上突然浮上怪異的笑,左臉的梨渦剛好淺淺浮出來,聲音輕柔,卻明顯壓抑:“你知道麼,從小,我便生活在那個陰影裡。七歲那年,我隨爹爹入雲都,趕上季府抄斬的大事,便偷偷跟在爹爹身後看熱鬧,那時我見過她。一身血紅的衣裳,鮮豔堪比夏日驕陽,精緻的五官,攝人的美,還有那渾身的氣勢,幾乎讓人不敢直視。從那以後,爹爹像發現了寶貝似地,認定我便是他官路暢通的關鍵。”
蘇白嫩白的手撫上左臉,輕輕的,笑容裡有些慘淡:“你知道我這左臉的梨渦怎麼來的麼?”
黎子何不由看著她的左臉,只見她笑容變得猙獰,夾雜著痛苦,冷聲道:“用刀子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