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聽人聲,讓她有些木然。忽然間,屋外一聲略顯慌亂的盆落沒由來挑動了她的心跳。門口,一道影子漸漸拉長,她一瞬不瞬地瞧著。入眼的是一襲深藍布袍,沒有精繡暗紋也沒有絲般的質感,卻滾動著熟悉的流雲波瀾。
酸澀瞬間傾入眼底,她心跳的有些快,竟快的扯動體內的傷痛。
一寸一寸,她的視線緩緩上移。一步一步,他的長身慢慢走近。
藍色的袍邊在夏陽中翻動,好似她的、他的心情。時光極慢極輕地流過,卻難以平復兩顆激越的心。
半晌,他胸口微伏地立在床緣,而她顫顫對上那雙瀲灩生波的鳳眸。
淚水瞬間滿溢,她笑著啟唇,沙啞的聲音如微塵浮動在空氣裡。
“我回來了。”
他揹著光,俊顏被陰影遮蔽。
“我回來了。”她淚如雨下,輕道,“修遠,我回來了。”
話未落,人已入懷,他埋入她的頸窩,幾不可辨地應了聲:“嗯。”
“我……”她哽咽著,用盡全力攥緊他的衣袖,“我好怕……”
耳邊的呼吸不穩,他壓抑著噴薄的心緒。
“嗚……”再難壓抑心頭的苦澀和欣喜,她嚎啕大哭,“修遠……我好怕……”
有力的雙臂輕輕地晃著,他的聲音如淺溪一般柔柔地流過她的心底。
“我也怕。”
“修遠……”
“我很怕。”他在她耳邊堅定地重複,語調中有著異樣的沙啞。
那雙長臂牢牢又不失溫柔地環著她,挺秀的身形隱隱發顫。
“修遠……”她愕然,轉過頭想要看清他的臉,卻被一隻大手遮住了視線。
“不要看。”他平穩地低語著。
這個男人啊,她臻首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好。”
心底抑制不住地發柔,身上的痛似乎不那麼明顯了,淚水靜靜落下,帶著恍如隔世的複雜情緒,一點一點淋溼了他的衣,也淋溼了他的眼底。
這樣的人,叫她怎捨得啊,怎捨得。
晴絲千尺,韶光悠悠,榴花照眼的午後她枕著他的胸膛靜靜睡去。而後一隻大手輕輕覆上她的左胸,不帶半點情慾。柔弱卻平緩的心跳,透過他的掌徑直傳進他的心。
許久不見的優美弧線勾勒在唇角,鳳眸如春潭,將情意蓄滿。
回來了。
他輕吻著她的鬢髮。
真的回來了。
清湛的俊眸盈盈,含著淺淡笑意。一下午他就那麼坐著,目光從未離開,手掌一直貼在她的心上。
日子如瓦楞上的貓躡足跑過,這段時間她不常醒著。即便她再能忍再能扛,可虛弱的身體卻每每違背意志,讓她總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幾番迷濛間,總有人體貼地喂她喝水、為她擦身,是李阿婆吧,她如是想著,然後陷入甜夢。
“轟!”一聲響雷炸破長空。
“站住!”窗外傳來阿婆怒氣騰騰的吼聲,“劉長貴虧你還是個大夫,竟然來偷藥!”
屋裡,她掀開眼,看著窗紙上映出的兩道身影。忽然間,瘦小的身影一把拽住前面的男人。
“快放下,再不放下老婆子可要報官了!”
“死老太婆,我要你多管閒事。”那人見勢就要舉掌扇下,忽地只見一根銀針刺破暗黃色的窗紙,如閃電般撕裂沉沉暗色。
“哎喲!”那人捂著肩膀,倉皇扔出手中的東西。
“滾!等我家老頭子和夜大夫回來了,可有你好看的!”李阿婆拿起燒火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啐!畜生!”
過了好一會,屋外才安靜下來。
“小娘子!”門簾掀開,李阿婆氣喘吁吁地走進,“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