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進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紅茶,他才發現,在自己身邊落座的,正是同樣捧著一杯紅茶,微微淺笑著的母親。
“小哲,最近好像很迷茫的樣子呢。”隔著氤氳的水汽之後,是被散發所掩住大半的母親的臉,但即使看不到,黑子也能感覺得到,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環繞著母親的,那股溫柔而和煦的氣息。
握著還有些燙手的杯子,母親低頭對著杯口吹了口氣,看著燈光下漸漸偏移消失的水汽和杯面上所泛起的細微的漣漪,她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偏過頭凝視著自己這個比起同齡人而言內斂過頭的兒子。
雖然說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永遠不會有主動向自己傾吐心事的那一天,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對於兒女的擔心卻總是難免。儘管她也曾幻想過自家小哲會成長為一個同自己親密無間無話不說的孩子,但是經過漫長的時間,事實證明,那一切都只不過是幻想。
黑子越是長大便越是像曾經的自己,該感慨物以類聚嗎?或許這種說法並不恰當,看著黑子總是過分平靜的面龐,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雖然,的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有時候,越是簡單,越是大家都能明白的事情,不說出口的話,就越容易讓人迷惘。
就好像那些個曾幾何時一樣……
她有些懷戀地想起過去——黑子的父親送給他人生中第一個籃球之前的光景,然後記憶中那個偶爾還會像個孩童一般粘著自己要聽自己講睡前故事的孩子便漸漸遠去了,轉而變成了一個獨立、堅強、內斂的個體。
即使黑子是自己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世界。對於籃球,那些自己完全無法涉足的世界,她只能選擇遠遠觀望與默默支援。
“黃瀨那個孩子和你是國中時候認識的吧。”
陡然響起的聲響,黑子有些意外地別過頭,就看到母親正帶著些懷戀的神色,託著下巴,漫無目的地盯著昏昏的燈火。
在記憶裡,同自己談心這回事,大多是父親酒足飯飽之後,一面看著球賽,一面狀似漫不經心地提及。而母親,在黑子的印象中卻鮮少會與自己提及這些話題,從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就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用微笑包容自己的一切。
所以不管自己身在何處,都會有那麼一種錯覺,彷彿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母親正抿著唇對自己招手微笑。
低頭把茶杯放在茶几的一側,黑子甩了甩被茶水捂得發燙的手,對上母親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眸,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像是注入了回憶一般忽然變得深遠。把目光從波紋漸歇的茶水移到身旁的黑子上,有些無奈地發現即使是現在他也是恭謹地挺直著腰背坐在沙發上,而說出口的回答,也是同目光截然不同的簡單明瞭。
“是的,母親。”
沒有任何多餘的對於過去的回味與感慨,只是直截了當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若不是知道這是黑子一如既往的習慣,她甚至會認為那是為了阻止自己再去深入談論這些話題。
所以,如果小哲沒辦法開口的話,作為母親,有時候也該學習一下父親,用點男孩子喜歡的話題,找到談話的契機。
想起那個還沉睡在儲物室櫃子裡的廢棄皮球,她不由地笑了笑,“小哲,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球呢。所以在國中的時候,看到你能很精神地打籃球,媽媽一直為你感到高興。”
說到這,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道:“雖然升高中之前有一陣子,小哲總是無精打采,也沒有去打籃球……那個時候媽媽不知道怎麼開口,也就沒有問你……不過幸好,上高中之後沒多久小哲就恢復正常,甚至比以前更高興了呢……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黃瀨君的心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