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留下的串串腳印,如蜿蜒的長蛇蔓延到門前,不過片刻,又被雪花掩去。
看著滿目的靈位棺材,黎子何渾身打了個寒顫,這些死者,多是原來有品階的嬪妃,死後都不讓出冷宮,便燒了“停屍”於此,宮中人都覺得這些是“怨靈”,避而遠之。
黎子何沒有心思多看,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大步繞過,走到大殿裡端,便看到一條木製小階梯,一眼看上去,黑幽幽一片,不多猶豫,順勢爬了上去。
閣樓不大,窄窄一間,僅有的一扇窗緊緊關著,透進些許光亮,恰好照在擺在中央的棺材上,黎子何抬步上前,腳下的木板被擠壓地“嘎吱”直響。
看了看四周,什麼都沒有,光未照到的地方,黑漆漆的,姚妃讓她來幹什麼?
黎子何踱步到棺材邊,突然想到雲晉言曾經說過的“死未見屍”,莫非這棺材裡的,是她的屍身?可沈墨說過紅鸞殿大火,“季黎”該是化作灰燼了才是……
黎子何伸手,觸了觸棺材蓋,好像是活動的,並未釘死,仔細看了看,那蓋,還是抽拉式,使勁將棺材蓋往前頂了頂,果然動了!
還未來得及看清棺材裡的東西,脖頸一涼,黎子何全身僵住,順勢瞥了一眼開啟一些的棺材,如若沒看錯,是季黎所用一些衣物,還有,一個骨灰盒?
“你是誰?”身後持著匕首放在黎子何頸間人出聲。
黎子何一聽,渾身一個戰慄,是郝公公!
“在下黎子何,奉姚妃娘娘之命前來駐魂閣。”黎子何儘量保持聲音平穩,淡淡道。
放在頸間的匕首略有遲疑,仍未放下,半晌,郝公公壓低聲音道:“你是宮中何人?娘娘如何與你說的?”
“在下太醫院御醫,是馮宗英馮大人的徒弟,娘娘只說讓我來駐魂閣找到閣樓,便知道接下來該如何了。”黎子何估摸著這閣中秘密,馮爺爺定是知曉,否則姚妃也不會說是他的遺願,因此特地強調她是馮宗英的徒弟。
脖子上的匕首緩了緩,半晌,終是放下,聽聞郝公公一聲嘆息:“罷了,由不得我懷疑,老奴多有冒犯,還請黎御醫見諒!”
黎子何放鬆了身子,回頭便看到郝公公拿著匕首,單膝跪地,拱手請罪,忙扶起道:“公公多禮,究竟,娘娘讓我過來所為何事?”
郝公公已是白髮蒼蒼,原來炯炯有神的眼,泛了幾絲淡白,臉上盡是溝壑,聽到黎子何的問話,表情有些哀慼,垂下眼瞼緩緩走到棺材邊,用力滑開棺材蓋,黎子何這才看清,果然是自己曾經用過的衣物首飾,之上放著的,是一個瓷罐,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只寫了兩個字,“季黎”。
黎子何早已料到,撇過眼,看郝公公還有什麼動作。
只見他輕輕敲著棺材側面,蒼老的聲音顫抖道:“一一,出來……”
黎子何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棺材裡漸漸有了聲響,露出兩隻蒼白的小手,接著是一個小腦袋,慢慢爬著,繞過瓷罐,起身,郝公公上前,牽著他跨出棺材,他抬頭,長長的頭髮簡單紮起,蒼白到病態的臉上嵌著一雙大眼,黑白分明,一瞬不瞬看著黎子何,面無表情。
黎子何鼻尖一酸,眼淚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無意識地渾身顫抖,怔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一,原來,馮爺爺臨死之前的“一”,便是指的這個孩子。
“黎御醫,娘娘讓你前來,便是為這孩子看病。”郝公公聲調還算平緩,拉回黎子何的意識。
黎子何揹著光,不著痕跡擦掉臉上的淚,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欲要牽過那孩子,他一躲,怯生生看著她。
“一一,我來給你把脈可好?”黎子何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柔聲道。
那孩子眸光一柔,扯了扯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