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何想喊,可蹦到腦中的“殺人滅口”四個字讓她將所有想法嚥了去,兩眼一閉身子一軟,於她而言,老老實實裝作中招遠比反抗來的安全。
被人扛住上下顛簸,那藥已經漸漸起了作用,意識已經有些迷糊,黎子何雙拳緊握,讓指甲深陷入手心,提醒自己不可睡去。
“就這裡了。”
沙啞的聲音,隨之而來身子一痛,被人扔下了。
“現在動手麼?”
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皇上吩咐,當著沈墨的面。”
這句話讓黎子何瞬間又清醒幾分,雲晉言呵……
片刻,未再聽到有任何動靜,黎子何勉強睜眼,迷迷糊糊,枝椏交疊,好似霧氣瀰漫,可仍是認出來,這裡,她與雲晉言無數次碰面,這裡,她曾說是一片桃花林多好。
如今,桃花已在,可他,仍是要殺自己!
黎子何笑了笑,摸摸心口,不涼,不熱,麻木的。
撐起身子,穿過這個山頭,便是太醫院了,沈墨……在等她……
舉步艱難,桃樹好似會動一般,走來走去都是同一塊地方,身子愈發無力,眼前霧氣更是越來越重,冷汗淋淋,黎子何扶住一棵桃樹,心下明白,不是迷藥的關係,那兩人會放心留她在這裡,因為這裡布了陣。
走不出去了,黎子何抱了抱手臂,靠著桃樹坐下,將腦袋埋在手臂中,有些冷呢,抬頭看看天,迷濛中看到有些黯沉,若是晚上下雪……突然想起曾經在雲都城門外的那一夜,那樣的雪那樣的傷,她都未死,如今,她也不會……
出不去,她等著……
她信的,有人,會來救她……
放晴不過一日的天,夜半時分,再次飄起大雪,天明之時,皇宮又被新雪覆蓋,雪花仍是未停,紛紛揚揚,鵝毛般傾灑而下。
魏公公替雲晉言摘下披風,抖了抖飄在上面還未融化的雪花,恭敬侯在一旁。
雲晉言跨步進了勤政殿,心情甚好,剛剛坐下便雙手一拍,殿內馬上有黑衣男子竄出跪地,雲晉言揚眉問道:“事情如何?”
“困在陣中!”男子沉聲答道:“沈墨尋了一夜。”
“御林軍中那些個眼線,都拔出來了?”雲晉言嘴角微揚,滿眼志在必得,隨手翻開一本奏摺。
“是,昨夜但凡有異動者,今日一早,皆數被擒。”
“黎子何……還未下手麼?”那個名字,沈墨皺了皺眉頭,隨即鬆開,仍是輕笑。
“沈墨未到,暫未動手。”
雲晉言掃了一眼奏摺,放在一邊,臉上笑容愈發莫測:“那,放他一條生路。”沈墨的勢力,未有想象中厲害,而且,好似有了更有趣的法子……對付他……
“遵旨!”
“沈墨現在呢?”雲晉言這才抬頭,掃了一眼眼前黑衣人,一直以來他精心培養的心腹,安插於皇宮各個角落,抑或說朝廷各個角落。
男子正欲開口,突地眸光一凜,看向殿門,眼神剛一觸到,門已經被一掌劈開,隨之而來是魏公公的驚叫聲:“沈御醫!”
沈墨滿身冰雪,長髮早已如冰柱,眉睫之上都是一片霜白,深藍色的長袍,浸染得好似濃黑,全身殺氣崩現,雙眼冰冷得連眸中血色都要凝住,動作未有絲毫停頓,直直襲向雲晉言。
上一刻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心中大驚,一個翻身掠到沈墨身前欲要攔住,被沈墨毫不猶豫一掌劈開,吐了一地鮮血,捂住胸口只看到沈墨身形好似鬼剎,一個眨眼便扣住雲晉言的脖頸,抵在牆壁之上,出口之聲更似被冰雪濾過,冷得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說!子何在哪裡?”
雲晉言面色微白,未有懼色,輕笑:“你想對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