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她把阿強的身體還給我,此事就此了結。希望你們不要插手旁人的家事——龍神,我敬你也是水之王者,請你自重身份。”景雅麗的語氣雖然倨傲,息事寧人的願望卻再清楚不過。她想以話擠兌住汪丹,盼他明白以堂堂神龍身份參與人家男女私情之爭是多麼有失面子的行為。誰知這位平時被老婆欺壓蹂躪慣了的“王者”根本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有面子過,加上白玉唐不停在後小聲嘟囔、煽風點火,汪丹哈哈一笑,以居委會大媽致力於調解家庭糾紛一般飽滿的熱情踏步上前。
“景小姐,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歡這位車大爺,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這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就算他千好萬好,他也只能是一個女人的好丈夫——景小姐,愛情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藉口,什麼事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人家兩口子兒子都這麼大了,你橫插在中間,有意思麼?我們中國,是講道德的!”
“龍神,這麼說這閒事你管定了?”景雅麗切齒咒罵。
“管定了!我是堅決支援一夫一妻的,男人嘛,對老婆忠誠是應該的!決不能搞什麼第三者!”汪丹慷慨激昂,隨即小聲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這事兒我今天要是不管回家我老婆絕饒不了我的,跪主機板,頂鍵盤,我容易嘛我……這是個立場問題,景小姐你一定要體諒……”
“你說什麼?”白玉唐探頭過來,懷疑地盯著他。
“沒、沒說什麼……家長裡短的……”
景雅麗輕蔑地一笑:“好個怕老婆的龍神!見過沒出息的,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你真替你們龍族丟臉!好,你們兩口子並肩上吧,我今天非拿回阿強的身體不可!”
“不要臉的賤人!”九頭鳥罵道,“分明是你扣押了我家建強的靈魂,弄得他半死不活,還敢跑到我家來鬧。把兒子還給我!”
“那就試試吧!”
汪丹還來不及勸阻,九頭鳥九首齊鳴,淒厲的唳聲中它已振翅而起,與犬鬼鬥在一處。景雅麗並沒現出原身,人形的她已足夠把九頭鳥逼得左支右絀,女人潔白的雙手變作生滿黑毛的利爪,她本是鬼魂之質並無血肉,根本不怕九頭鳥渾身鋒利的羽毛。幾招過後,只見滿天鳥毛紛飛如大雪,白玉唐伸手拈住一片,驚歎:“哇!好薄的刀片!老公,我多撿點,回家給你刮鬍子……”
“小心別被割到啊!”汪丹在激盪的勁風裡大聲對她喊。
九頭鳥又一聲哀叫,左翅被犬鬼的爪子抓破了長長一道傷口,隨著爪尖一路突進鋼硬的羽毛四處崩飛,那傷口好深,九頭鳥受此重創,轟然落地,再也飛不起來了。
“這都是你自找的!”犬鬼冷笑,徑直向地上的男人走去。
“不許碰我兒子!”九頭鳥匍匐在地喘息著,漸漸化作人形。原來這龐然大物的幻象是一個如此矮小瘦弱的老太太,只有一米五左右,脊背微微佝僂著,滿頭白髮。她看起來一如每一個家庭中八十歲的老祖母,溫和,慈祥,無害。
除了左臂和脖頸上,兩條猙獰可怕的長長傷口。皮肉向外翻卷,尚自流血。
不知哪來的力氣,這重傷垂斃的老太太忽然掙扎爬起,搶在犬鬼之前撲在車建強身上。她瘦小的身軀還不抵兒子的一半面積,但仍然竭力張開雙臂,兇猛地護住這個高大男人。
犬鬼停下腳步,俯視著老婦人,眼神也不知是蔑視、是憎恨還是敬佩。風把她的黑大氅呼啦啦吹到老婦人臉上,黑色的波浪,像條舌頭一舔一舔。
“阿強,我要帶你走。跟我走,好嗎?”
那男人……他熟睡的臉,多麼英俊。是的,他不再年輕,即使閉著眼,眼角的紋路也清晰如刻,因此更加惹人疼憐。她怔怔地注視著他。
真想伸出手去,輕輕地,把他眼角的皺紋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