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沒一撥的觸著架上排排布錠,那眼光也是有一陣沒一陣地,盡在打量他的舊日情人。
今夜此時,很多往事都算了,過了就算了,不必多提。盧雲也很豁達,他默默瞧著隔架的少婦,就像瞧望一位美麗陌生的女人。沒有打擾的意思,就當做是兩人第一回相逢,乍然驚豔后,雨過天也晴,無縈也無系,那也不枉自己回來京城一遭。
在盧雲的注視下,顧倩兮緩緩停下腳來,低蹲下去,鳳目低垂,只在檢視地下的布匹,盧雲藏身布架之後,偷眼瞧著人家的側面,他看到了長長的睫毛,彎彎的柳眉,與那半隱半現的雪白耳垂。
望著那玉潔無暇的耳垂,莫名之間,盧雲心頭一熱,居然想要俯身過去,親吻楊夫人的月垂,讓它由雪白轉為羞紅……
似乎晚節不保了,這是人家的老婆,論禮教,論德行,自己都不該這般做。
可這念頭一上心頭,便再也揮之下去,現下盧雲已不是朝廷中人了,他只是個面販子。這輩子來去匆匆四十二載,賣面還久過當官,現下的他只是個升斗小民……
升斗小民有愛有恨、有淚有笑,現下什麼都不必想,兩人相距咫尺,咫尺即天涯,可這天涯又是伸手可過。盧雲覺得很熱,很難熬,他從布架之後移身出來,眼見佳人仍舊背對自己,索性將大氈揚起,露出了本來面貌。跟著大步走了過去。
十年了,盧老闆再—次這麼接近顧小姐,他很想將倩兮擁入懷裡,體觸那身丹桂芬芳,至於她的丈夫是誰,家裡多有錢、權勢有多大,盧老闆壓根兒就不願想。
盧雲目光熾熱,站在心上人背後,顧倩兮當然不會發覺背後行人,她還蹲在地下,她的頭髮挽了起來,後頸顯得很白很嫩,可以想見她的肌膚何等玉潔。
生平第一回這麼肆無忌憚,盧雲細細地凝視倩兮,從頭到腳,從後頸到纖腰……到她的豐臀,她的腿,到她的腳,盧雲的日光毫不收斂,他的呼吸也益發灼熱……濛濛朧朧間,她望來就像溫柔款款的妻子,她等候自己十年,就等自己過去抱地,緊緊摟在懷中……深深烙上吻……
今時此地,沒有了金榜題名,也沒有那手亂世文章,顧嗣源永遠不會回來探望他的雲兒,而秦仲海不會再把他塞到小姐的床底下,在這死死散散的大北京,很多人都已經一去不返了,如今只剩下這位盧老闆,以及面前不遠的楊夫人。
盧雲眼眶紅了,他蹲了下來,靜靜來到顧倩兮背後,他很大膽地伸手出來,從她的腰間穿過,體觸她溫軟的身子……他要將這位楊夫人緊緊擁入懷裡,甚且要親吻她的後頸,不顧一切……
手已經舉起,身子已經進前,也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忽然之間,眼裡見到了一顆痣,就這麼生在顧倩兮的後頸上。
小小的痣,一丁點兒,以前沒曾留意過……這還是生平頭一次見到,盧雲微微一愣,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倩兮的纖秀手指……
這才發覺了,她不曾留著指甲尖兒……
不如不覺地……盧雲停下手來了,他很仔細很仔細的瞧著顧倩兮的十指……
這才留意到她的指甲削得好短,她真的沒有指甲尖兒、花瓣似的指甲尖兒,只要是小姐夫人,誰都留著,可倩兮沒有這些,她也沒有塗抹寇丹……莫名之中,盧雲心裡很茫然、因為他根本想不起顧倩兮以前是否留著指甲尖兒,他忘了。
腦裡明明白白映著,銀川公主有指甲尖兒,雖說十幾年沒見她了,可那雙玉手卻還歷歷在目、依稀回想,好似瓊芳也有指甲尖兒,甚且方才分手的胡媚兒、伍定遠的老婆豔婷,連這幾位練武的姑娘也都留著指甲,可盧雲真的想不起來,倩兮以前的指甲尖不尖?
想不起來,怎麼也想不起來,現下她發上的玉釵,手腕上的玉鐲,依稀都是小姐時的舊物,可凝目細瞧,卻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