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應答。
是了,失去親人,悲痛不已的,是他。
不眠不休支撐了這幾日,大病一場之後,還得應付朝中各種人來客往,忙到大半夜的,也是他。
要責怪他因為太累睡著了,似乎太不講理。
可——明明是他破壞了兩個人的關係,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上了她的床;不僅上了她的床,還睡了一夜;不僅睡了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甚至還壓在她的身上——
尤其,這一切,是發生在他與新月公主剛剛相會後的晚上。
商如意越想越氣,可對方無所謂的態度,又顯得她的氣惱有些無理取鬧。
她咬著下唇,半晌才低聲道:“下次,不要再這樣。”
“……”
“就算你再累,你可以叫醒我。”
“……”
“我醒來,我是可以離開的,不用跟你,跟你——”
說到這裡,她幾乎已經說不下去,而背對著她站在床邊整理衣衫的宇文曄,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高大的身軀,隱隱有了一點緊繃,好像隨時會被崩壞的感覺。
半晌,他冷訊息了一聲,回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放心,沒有下次了——你以為,誰真的想這樣嗎?”
說完,甚至都不在屋裡洗漱,抬腳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溫度,瞬間被凍結。
而商如意就這麼有些僵硬的坐在床上,許久都沒動彈過,直到前來服侍他們的圖舍兒與臥雪走進房間,輕聲問道:“小姐,姑爺怎麼去外面洗漱了?”
“……”
商如意沉默了許久,才慢慢的讓身體軟化下來,她下了床,面色平靜的說道:“多話,趕緊給我洗漱吧,外頭還有很多事呢。”
接下來,他們又腳不沾地的忙了兩天,總算把最忙碌,也最困難的幾天度過了。
這幾天,作為國公府主人的宇文二公子與少夫人算得上同心同德,兩夫妻雖然年紀不大,卻格外的穩重,把這一場喪禮辦得十分體面,尤其喪禮期間,宇文曄更是一舉被皇帝拔擢為二品大將軍,一時間,也在東都城內傳為美談。
只是,府中的人卻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
除了應對前來弔唁的賓客之外,這對小夫妻私底下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甚至晚上休息的時候,也都錯開時間,幾乎沒有在同一個房間待在一起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雖然奇怪,但鑑於府內事務繁忙,大家也來不及去議論什麼,昏天黑地的忙過幾日,一轉眼就到了出殯這天。
前一天晚上,宇文曄與商如意都整夜沒睡,徹夜守靈,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商如意才勉強被人扶到椅子上閉了一會兒眼睛。
可還沒睡熟,就聽見外頭一陣喧鬧。
她下意識的睜開雙眼急忙起身,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帶著一陣冷風從外頭走了進來,隨即,家下人連同一些賓客全都湧了上去。
“國公!”
“國公您總算回來了!”
“夫人終於等到您了,國公……”
隨著一陣嗚嗚的哭聲,宇文淵雙手推開眾人,慢慢的走到了靈堂上。
他的臉色慘白,兩眼通紅佈滿了血絲,看得出是晝夜兼程從遼西趕回,甚至連靴子上和褲腿上的泥濘都沒來得及抖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靈位前,那聲聲沉重的腳步聲,也像是踏進了他自己的心裡。
看著靈位上那幾個濃縮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字,目光又反反覆覆的撫摸著“雲暮”二字,他哽咽半晌,終於沙啞著嗓子沉沉道:“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宇文呈哭著撲進了他懷裡。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