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沒人追來。他的氣息掠過我的手指,像被燙了一下,我趕緊放開。秦漠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樣黑的天色他居然能準確無誤一次性摸到我的頭髮,真是高人。他笑了一聲:“今天晚上我真像個毛頭小子。”
我說:“啊?”
他道:“我沒想過這輩子還能牽著女孩子的手在大學校園裡飛奔,”停了一下,補充說:“就為了躲校工。”
我頓然驚覺面前這個人今年已經三十二了,回想他平時的莊重嚴肅,確實有點搞笑,一不小心笑出聲來。他手指滑下揪住我的臉頰往外拉扯:“嗯?還笑。”
我口齒不清:“你年輕的時候就沒做過這樣的事?”
他手搭在我肩膀上:“還真沒做過。”
我安慰他:“這沒什麼,今天晚上做了,你這輩子就算圓滿了。不過在籃球場上放煙花,還是那種噴花類的,你可真是有創意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這好像是你的創意?”
我說:“啊?”
他慢條斯理道:“聽說有人此生第二大願望就是男朋友能為自己在T大籃球場上放半小時煙花,第一大願望是有一天自己的塑像能立在T大文科圖書館前供世人瞻仰?”
我呆了一會兒,突然回憶起來,自己確實這麼跟周越越說過。那已經是研一上學期的陳年往事,韓梅梅用100根蠟燭在籃球場上擺了一顆紅心向林喬表白,一時在校園BBS上引起轟動,成為當年T大民間的一件盛事,討論此事的貼子連續被版主置頂了三個月,女同學們一方面唾罵韓梅梅此舉丟了女同胞的臉,一方面豔羨人家能成功打動林喬的一顆芳心。而男同學們反應就比較單純了,統統覺得林喬撿了大便宜。周越越在我耳邊嘖嘖嘖,針對這件盛事感嘆了半天,說要有個男的能為她盡心到這個份上,她死也值了,哪怕是個女的這麼對她,她也豁出去答應了。我覺得她實在太沒出息,忍不住說了兩句:“在操場上用蠟燭擺個心就叫盡心了?要誰能為我違反校規在籃球場上放半小時禮花,那才叫盡心。”
周越越說:“你這要求也太高了。你得放低標準。”
我說:“這已經是降低後的標準了,之前的標準是給我在T大文科圖書館前立個塑像供世人瞻仰。”
回想起這一段,我心裡一時七上八下滋味難辨。
秦漠說:“在圖書館前給你立個塑像你就不要想了,我暫時還沒那個能力。只能帶著你放放煙花躲躲校工。”
我覺得眼睛有點酸澀,一句壓在心底一晚上的話終於衝口而出:“秦漠,你就別在我身上耗時間了,其實我們倆不合適。”
他沒說話,夜太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繼續說:“你看,你喜歡我什麼呢?我隨便哪個方面都普普通通,還帶了個孩子。我的生活方式也跟你完全沒有重合點,就是上課打工養顏朗。我覺得我這個條件的,也就是找個帶拖油瓶的鰥夫比較合適,我跟你太不合適了。”
他仍然沒說話。我壯起膽子:“而且,你們那個圈子不是經常有酒會、高爾夫、遊船、打獵啊什麼什麼的活動,我完全不懂,你把我帶出去也沒有面子……”
他終於開口:“遊船?打獵?這些你都是從哪裡看來的?”
我呆了呆:“天涯上週公子和易小姐論戰上看來的。”
他的手撥弄著我的頭髮:“還有什麼問題?”
我被他打斷思路,一時之間想不出還有什麼問題。
他說:“那就是沒有問題了?你剛才所說的也完全不構成問題。你看,我們兩在一起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你什麼都不要想了,我已經說過,我們慢慢來。”
我被他一番話徹底繞暈,正在沉思,他握住我的手:“好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