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業冷笑。
他認識這位年少的皇帝,已經十多年了。他最清楚這位少帝的劣跡斑斑,與那種關鍵時刻的“狡黠”。
就如天下人以為是帝姬殺張氏,不知是少帝所殺;少帝這一次,絕不會在明面上對益州出兵,說他要殺帝姬,說帝姬如何惡劣。
少帝只會讓為他辦事的人去猜他的意思。
李明書被李令歌養得愚蠢,好色,貪財,好大喜功,不愛正事愛玩樂,還有一腔骨子裡的冷漠與狡猾。
李明書怕李令歌怕得要命,可口頭上李明書一定每日說姐姐如何好、姐姐如何照顧他,因為他比帝姬年歲小太多,他生怕帝姬廢了自己,另扶持一個皇帝;李明書不想讓帝姬歸朝,甚至在發現帝姬知道沈青葉之事後,害怕帝姬活著,李明書想殺了帝姬,但是李明書不會明說,李明書只會問孔業——
“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壞人是孔業,是臣子,無辜者是被臣子挾持的君王。
無論是十多年前的張氏之事,還是如今密謀除帝姬之事,少帝永遠是這副態度。
少帝要給自己留退路——
萬一李令歌沒死,萬一李令歌活著回到東京,萬一東京的大臣們都支援李令歌……那少帝可以哭著抱著姐姐的大腿,求姐姐:“都是孔業逼朕!姐姐,我是不願意殺你的,我從來沒有下過令,是孔業自作主張,是孔業脅迫我……”
孔業對李明書這淺薄的心思心知肚明。
孔業冷笑連連,卻依然願意為這蠢笨少帝再次手持利刃。
從孔業選擇少帝這一端開始,少帝需要孔業做什麼,孔業就會做什麼。家族榮譽與個人榮譽集於一身,哪怕明知事敗後自己會被拋棄,但是……
朝政之上,本就一個“賭”字。
孔業曾經賭對過一次,結果是張家頹敗,孔家得道;孔業如今要再賭一次,賭對了,那整個天下,都將是自己的一言堂。
那權勢滔天,塵世間男男女女都為它折腰,誰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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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益州發生了一場“叛亂”。
只有益州知,周遭州郡隱約知道,但是東京不知,天下人不知。
孔
業說服沈家出兵,說服沈家咬著牙從隴右調兵,包圍住益州,逼益州軍殺死李令歌,還沈青葉於中樞。沈青葉成了少帝念念不忘的“準皇后”,沈家為了前程,咬牙登上孔業的船。()
孔業給益州下最後通牒,要帝姬交出沈青葉,不得干涉少帝登基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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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果然未曾理會。
於是孔業與沈家心安理得地出兵,迎戰益州軍。
大周兩隻邊軍,從未交戰過,此次在益州交戰,卻偷偷摸摸不敢讓整個大周民眾知道,倒是有趣。
益州軍便稀裡糊塗捲入了這場戰爭。
或者說,是將軍們稀裡糊塗,他們的主帥對其中彎彎繞繞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主帥選擇和帝姬合作,帝姬將沈青葉之事告知將士,將半年來少帝所為告知將士,帝姬問——
“今日只是強奪一弱女子,逼迫弱女子入宮,在此之前,我已三番兩次告誡,但官家依然不為所動。官家為奸臣所控,爾等良將,難道不應跟隨我,與我一道驅逐奸臣,清正君側嗎?”
李令歌是女子。
她還是一個名聲不怎麼好聽的女子。
益州將士第一次見到她,覺得她貌美端正,有帝姬之風;再次見她,她聲音清慢,說這些調動軍心的慷慨激昂的話,面上不見絲毫怯意,目中光華柔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