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我說家中隔三差五丟東西,原來是你偷去送人了。”
沈青梧淡漠:“我沒有偷東西。”
張行簡在場,沈夫人不想外人看笑話,便忍下了這種無聊的對話。沈夫人盯著沈青梧,面色平靜下來:
“以前的事我們就不計較了,但是這一次的事嚴重程度與以往不同,我不能再縱容你了。青梧,你得改口。張家三郎是你堂妹的未婚夫,他與你妹妹情投意合,你夾在中間算什麼事?”
沈青梧:“與我何干。”
沈夫人早料到她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幸好她此次做足準備:“你若拒絕,這位嬤嬤,以及她一家十口性命,都活不過今夜。他們一家是沈家的僕人,生死本就由我拿捏。告到官家面前,也不過是這句話。
“這家人能不能見到明天太陽,就看你了。”
沈青梧眼神平靜地看著沈夫人。
那老嬤嬤“噗通”一聲跪下,顫巍巍:“二孃,你救救我們一家吧。不過是一個郎君,不值得什麼。你又不認得他,聽說你不過救了他一命……嬤嬤和你認識這麼多年,你知道的啊!”
她跪在雨地裡,開始絮絮數她昔日如何疼愛沈青梧,如何撫養這個不受沈家喜愛的孩子……
昔日的些微恩情丟在這個雨夜,被人肆意踐踏,變了滋味。
沈琢在旁低喝:“夠了!”
那嬤嬤捂著臉哭,還試圖爬過去,聲音切切地懇求沈青梧。
雨絲綿密。
隔著傘,張行簡溫靜的目光,落在那個面容微微發白的少女身上。
縱是武藝高強,她到底年少,應付不來這些陰暗的心機。
沈青梧聽著嬤嬤的哭聲,垂下了眼。她握著匕首的手時松時緊,心中感受到些許迷茫。
她不自禁地側頭去看那雨簾後的張行簡。
隔著煙霧她看不清,但那樣的潔淨皎然,望起來總是和旁人不同。
沈青梧再低頭,看到自己鞋尖的泥點。
她心中漸漸浮起暴戾,浮起焦慮:憑什麼?憑什麼要她放棄?憑什麼被選中的人不是她?憑什麼在她覺得期望觸手可及時,又要生生拔去?
沈夫人聲音抬高:“沈青梧!”
沈青梧抬頭。
沈夫人語氣嚴厲:“你若仍不改口,不只這位嬤嬤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脅,你那孃親的墳墓,也會從沈家陵墓搬出。你要你娘死後成為孤魂野鬼嗎?”
這正是張行簡教過的——沈青梧最在意的人,無外乎一個是奶嬤嬤,一個是她娘。
除了這二人,這世上還有誰能讓沈青梧低頭呢?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時間很短。
夜幕下雨水大了,敲打聲如洪洩。那被圍著的少女冷白著一張臉,抬起了漆黑至極的一雙眼。
沈青梧一步步向前走。
沈夫人竟被嚇得步步後退。
連沈琢都有些怕沈青梧的氣勢,低聲:“青梧,你要做什麼?你不要做錯事,不要傷了母親!”
錯事。
似乎從小到大,她總在做錯事。
可難道旁人做的就全是對的?
難道旁人怎麼都是好,她怎麼都是不好嗎?
沈青梧在距離沈夫人還有一丈的距離停了下來,沈夫人身前相護的衛士們鬆了口氣。有些時候,他們真的很怕這個陰鬱的二孃。
沈青梧開了口:“好,我改口。”
沈夫人目光亮起。
傘下的張行簡睫毛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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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璧的馬車停在巷口,衛士們向她通報,說前方發生了些事。
待她聽清是什麼事後,便急匆匆下車,在侍女的一路追跑下向事發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