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禮儀有欠缺的時候,令妃居然明著說:“定給皇上一個儀態萬方的格格!”這叫板叫得可真有勁兒!
見鍾茗一直不說話,容嬤嬤更急了:“娘娘便不想想兩位表少爺先前受的驚嚇麼?她們今日能算計著兩位表少爺,明日怕是要算計到十二阿哥與十格格的頭上了!”
鍾茗的臉一瞬便沉了下來,那布林的兩個孫子瑞慶與寧慶被恩封為二等侍衛,乾隆恩典許其當差的第一天到坤寧宮來請安。隔著簾子,鍾茗只一個勁兒地囑咐著要他們守規矩,不是皇帝下的命令,什麼都不要聽,沒有明紙寫的上司手令什麼也不要做。兄弟兩個資質並非上佳,武藝上頭也只是能看得過去而已,知自己是恩封,又在祖父那裡聽了許多關於侍衛堆裡的破事,本就有些心虛。聽了皇后姑母的話,又想起祖父命他們只管聽皇后的吩咐,當下像是找到指路明燈了,真真是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
乾隆為些還對鍾茗道:“合著烏拉那拉家的靈氣都跑到你一個人的身上了,瑞慶與寧慶兩個憨厚得不像話!”
“你就說是傻罷!”
乾隆哈哈一笑:“還是實誠人好,傻人有傻福!”
確是傻人有傻福,因記著要訣,兩人不多言、不亂走、在吃食上頭也極小心,倒是博了不少對他們有偏見的人的好感。可也有仍舊瞧不起他們的,也有要給他們下絆子的。據兩人事後說,是有幾個一直巴結著他們的——估計是看上了皇后內侄這個身份,邀他們去喝酒(居然是在當值的時候),見兩人推辭,便說已經找好了替班的人,並不會耽誤了差使,兩人硬是被拉出了宮門口兒,可身上仍穿著侍衛的服色,需要換便裝,兩人想來想去,趁作東的人也回家換衣服的時候轉身又跑回去站班了。
一邊往回走,一邊還覺得心裡抱歉,放了人家的鴿子是不守約的表現。剛到宮裡就發現了不對勁兒,替班的人根本不在!兩人原是覺著這一回去少不得要跟替班的人費一通口舌致謝,自己兩人口拙,一路往回走還套了一路的說辭,連次日失約的說辭都絞盡腦汁地想好了。到了一看,原本該自己兩人站的位置上根本就沒有人!抹一把汗,正在驚訝間,裡頭傳話,說是皇上突然想起他們倆來,要見見……
呆呆地面聖回來,兄弟倆面面相覷,又都慶幸。次日被人好一通埋怨,瑞慶也不是個太肯吃虧的人:“你們說是有替班的,我跟兄弟因忘了樣東西回來拿,卻不見他們的人,偏偏正遇著皇上宣我們!你倒是說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要是當時我們真沒回來,這一頓排頭可不是誰都能吃得下的!”
被問的人一愣:“我說好了的呀!都答應得好好的!我還許了他們一人一個鼻菸壺呢!”
再查下去,替班的兩個人居然在當天往宮裡趕來的時候雙雙落馬摔傷了!這一下兄弟倆再傻,好歹也算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都覺得肯定有貓膩了。回去一稟祖父、父親,被唾沫星子噴了一頭一臉:“什麼時候吃不得酒?!非要在當差的時候吃?!隔日你們不是不當值麼?就不能改一改時候兒?!拉你們吃酒的人今天當差麼?不當差他們進宮找你們做什麼?不能等你們回家了再相邀?你們這是被算計了!”一面教訓,一面讓那拉太太遞牌子求見皇后。[2]
鍾茗當時一聽就覺得有問題,這宮裡的侍衛多是世家子弟,還有宗室中人,關係錯綜複雜,少不得互相傾軋,萬幸這兩個侄子老實,否則連著自己並整個那拉家都要沒臉了。更要命的是,這兩個是乾隆欽點的侍衛,鬧了個翫忽職守的過錯,好面子的乾隆必會覺得臉上無光,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想到這裡,鍾茗也冷了臉:“說不得,明兒先跟舒妃透個話罷,斷沒有舒妃鬆了口令妃死咬著不放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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