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今早做的酸梅湯,天熱起來了,不消暑,也好解解渴。”
“擱著吧。”洛敏半撐著頭,不曾抬眼。
“主子,您方才就只用了一塊奶餅,這會子該是餓了,奴才給您去膳房瞧瞧有沒有您喜歡吃的?”
自大清早宮裡多出多名侍衛,這裡的氣氛便沉重了下來,公主沒了胃口,早膳只用了一塊奶餅子,這一個時辰裡再未進食。
雲秋雖不知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可如此仗勢,難免叫人人心惶惶,就連吃飯、出門都不得安寧。
洛敏看不進,索性合了書,端起酸梅湯飲了一口,又道:“你去叫人做些綠豆餅來,這會子想吃些清涼的,記著,別叫人放多糖,這幾日天燥,忌口得很。”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雲秋盈盈一福身,旋即扭開身子退了出去。
屋裡瞬時又恢復了冷清,聞著嫋嫋茉莉香,洛敏扭頭看向窗外,古槐樹底,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倒是一丈之遠的月臺下,筆挺站著兩名侍衛,毫不鬆懈,登時,憂色自眉間驟起,她忽地起身,打翻了炕几上的紅梅黃底瓷碗,灑了一身,碎了一地,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忙進屋,喊道:“公主,您沒事兒吧?”
進來的是晴夏,她滿臉驚慌,洛敏卻淡淡一句:“我沒事兒,不仔細打翻了一碗酸梅湯,叫人進來收拾下。”
晴夏點頭,未立即出門叫人,而又道:“公主,您的衣裳溼了,要不奴才服侍您換一身?”
洛敏拒絕了她,“你先去叫人吧,雲秋自會替我換。”她素來謹慎小心,除了雲秋,許多事都不假借于晴夏,即便她的經驗強過雲秋,可看不中便是看不中,就算她曾服侍過榮惠,也不會叫她另眼相看,貼心服侍的人,有一個便夠了。
晴夏也知公主心高氣傲,更與她有嫌隙,她試問未曾得罪於公主,卻無論做什麼,都入不了公主的眼。晴夏無力,唯有繼續一心一意侍奉公主,才不會辜負了皇太后的心意。
晴夏出門找人收拾殘局的當兒,雲秋已端了點心回來,一進屋,便驚呼:“呀!主子,這是怎麼啦?您這衣裳怎都溼了大片兒?”
洛敏默然,雲秋掃了地上一眼,大致明白了先前發生了何事,忙擱了點心跑上前,“主子,奴才扶您進內間換身衣裳。”
洛敏點點頭,便轉身朝裡走去,邊走邊問:“你怎這麼快回來了?”
雲秋緊跟其後,小聲回答:“奴才正要去膳房吩咐人做,不想遇到皇后宮中的小順子,說是今兒坤寧宮做多了點心,奉皇后命特拿了些來給主子‘分甘同味’,不巧正是主子想吃的綠豆餅子,奴才這是撿了現成的便宜。”
洛敏瞭然地點了點頭,不想皇后竟是與她想到了一塊兒,怕也是在宮裡寢食難安,才如此有心。
“過會子換了衣裳我要練字,你將點心擱到裡間來,在外守著,若有任何動靜,記得進來稟報,萬不能有任何鬆懈。”洛敏伸直雙臂,由著雲秋解了釦子,褪下髒衣,又著了一件透氣的納紗襯衣。
“主子儘管放寬心,奴才定會張大眼睛盯著外頭,不會叫一隻蒼蠅飛進來打擾到您。”
“好了,你先下去吧。”
洛敏對雲秋是放寬了心,只是心裡隔著另一件事難以掩飾情緒,她壓根兒沒有心情練字,掂了塊綠豆餅子塞進嘴裡,哪知剛一咬下,便被什麼東西硌到了牙,拿出來定睛一瞧,竟是一張紙條好端端裹在餅子裡。
皇后大費周章差人送來糕點,這餅子裡又是另有玄機,究竟是想表示什麼?
洛敏小心翼翼,慢慢抽了那紙條,將剩下的碎渣子放回了碟裡,一點點展開紙條,才露了一些,竟發現是兩張紙條疊著,將其分開,上頭卻寫著不同的筆跡,這兩種筆跡洛敏全認得,一個端正秀氣,一個蒼勁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