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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琴聲的節奏平緩,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不能算難聽,只能說比較平淡,不夠悅耳,卻也不出錯,算是中規中矩。

付臻紅知曉這正在彈琴之人是誰,琴音沒有停止,他也就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

沒過多久,一曲終了,琴音結束。

從涼亭的二層樓上,傳來了一道讓人很難分辨出男女的中性聲音:「大師,覺得我彈得琴如何?」

這聲線比女子的聲線更低,卻又沒有男子的音色那般厚重,整個神水宮裡,唯有神水宮的宮主水母陰姬是這個嗓音。

付臻紅道:「比之上一次,有進步。」

水母陰姬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這笑聲有些鬼魅,從那一層縹緲的白紗裡傳出來的時候,像是被細沙流淌過了一樣,更顯得雌雄莫辨。

他說道:「因為佛家不打誑語,所以不點評琴藝如何、只道進步與否,大師講話總是這般恰當好處啊……」最後一個音他拖長了些,放緩的語調似有一種意味深長。

付臻紅還沒有說話,水母陰姬便收回放在琴上的手,對他發出了邀請:「大師,上來吧。」

付臻紅飛身而上,撩開外面掛著的一層縹緲白紗,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間的水母陰姬。

對方有著一張非常中性的五官,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偏男性的五官,面部的輪廓深邃,稜角分明,眉很濃,鼻樑高挺,然而眼睛卻又比一般男子更加的狹長,眼尾微微上挑。

有一種隱約的邪氣。

付臻紅在看水母陰姬的時候,水母陰姬也看向了進來的付臻紅。雖然水母陰姬已經見過無花很多次了,兩人也不算陌生,然而每一次見到,他的心裡都會因為對方身上那過分出塵的氣質和沉靜無瀾的眸子,而滋生出更黑暗的情緒來。

他討厭天底下的所有男人,卻不討厭無花。

他一面欣賞著無花的這種不沾染凡塵俗事的淡雅,一面又忍不住想要破壞,想要妙僧墮落,陷入地獄,陷入泥濘。

還真是矛盾呀……

水母陰姬笑了一下,站起身,繞開那放著古琴的長桌,率先朝著付臻紅打起了招呼,「大師。」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付臻紅面前:「好久不見。」

水母陰姬的個子很高,和付臻紅站在一起,還隱隱高出了付臻紅幾分。他的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香味,這香味和蘭花的花香味很相似,又有一種草藥的味道,且味道很濃,隔得近了,便會讓聞到的人覺得心口很悶。

但水母陰姬素來囂張,他武功高深,神水宮的弟子不敢表現出被悶到的異樣,外界的那些人更是不敢也不願靠近水母陰姬,自然也就不會因他身上那過分濃鬱的味道而露出不該露的情緒。

至於付臻紅,雖然此刻兩人的距離很近,就只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不過他現在維持的人設表象是妙僧無花,所以並不會表現出任何異樣。

水母陰姬道:「我聽聞你們少林的天湖大師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無相,而非大師你,我實在是好奇你會心有不甘嗎?」

他說完,一雙有些狹長鳳眼緊緊盯著付臻紅的眸子,似要洞察出付臻紅內心的真實情緒。

付臻紅抬了抬眼皮,語氣淡然的說道:「一切眾生皆自空寂,安閒知足,虛融薄淡,自然自信清淨。」

水母陰姬聞言,笑了起來,「大師,似乎在任何情況下都是這般淡然,就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你慌張。」

付臻紅卻輕輕搖了搖頭:「我是人,是人便無法跳離出情感,既有情感,怎會沒有慌張。」

「是嗎……」水母陰姬挑了挑眉,對此不置可否。

「大師,」他往付臻紅這邊靠了靠,「今日,我們先不談佛,」他指了一下放在木桌上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