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糧行後,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開口道:“來之前侯大人就給本伯爺說過,說聚香糧行的東家身懷大義,是個有良心的商人!看來侯大人所說果然不錯!”
“多謝忠義伯誇讚。”郭來福知道這是林敬之說的面子話,強自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應和了一聲。
“好,既然說好了價格,這裡是兩萬兩銀票,郭掌櫃這就讓店裡的夥計點貨吧!”林敬之說著,從袖中取出銀票,數了數,遞給了郭來福。
郭來福接過銀票,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見數額果然不差,便立馬伸手招來七八個年青力壯的夥計,開始點貨。侯光耀則讓身邊的隨從,去車馬行僱傭馬車,前來裝貨。待今天把米糧購買齊全,明天一大早,就派軍士送往北方。
眼見糧行的夥計們忙活了開來,麵粉與灰塵四起,林敬之與侯光耀退出了大門。
“林伯爺,去年本官見此人對北方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無動於衷,只是捐獻了少許的米糧,並且在暗中操控糧食漲價,就心中不快!當時局勢緊張,糧商們又聯合起來,牽一髮而動全身,本官不能把他怎以樣。
直到今天才終於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侯光耀望著遠處郭來福忙碌指點的身影,冷哼了一聲。
蝗災爆發後,國庫無銀到連地方軍隊的軍餉都調發不下來的地步,當地官員只能矮下身子去求富豪鄉紳捐獻銀兩,大米白麵,還有各種物資。那個時候稍微有點愛民之心的官員,都是低三下四,裝過孫子的。
而郭來福當時連侯光耀這個堂堂知洲的面子都不給,這讓他如何會不氣惱?
林敬之先前雖然依仗身世拿捏郭來福,但聞言後卻不同意侯光耀的觀點,搖頭道:“侯大人此言差矣!
郭掌櫃是憑藉自身的本事賺來的財富,這些財富是屬於他私人所有的,他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全憑各人意願,這是常理。
而蝗災爆發後,國庫無銀賑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朝廷有弊端!”
聞聽林敬之竟然敢直言朝廷制度有弊端,侯光耀臉色大訝,畢竟這種話若是傳入皇上耳朵裡,那可是會因為誹謗朝廷,而獲罪的。一般朝中官員,只會誇讚皇朝功德,皇上的勤政愛民,沒人敢說朝廷有弊端。
他雖然覺得林敬之說的有些道理,但也有自己的觀點,反駁道:“那這些糧行聯合起來,哄抬糧食價格,總是不對的吧?”
“從道義上來講,的確不對!”林敬之開口附議,又道:“但朝廷律法可有規定,在荒年災年,不準糧行刻意上漲物價的條文?”
“這,這到是沒有。”
“是啊,這不就是律法中一個大大的漏洞麼?如果朝中大臣能詳細商討一番,制定出一個合理的條文,規定在某些地方發生蝗災澇災,各地糧行不得聯合後肆意漲價,不就彌補了朝廷的一個弊端麼?”
林敬之耐心的解釋。
侯光耀聞言手撫鬍鬚,沉默不語。
當然,林敬之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傷害了聚香糧行的利益,但與北方難民餓肚子,回到家鄉沒飯吃相比,卻是微不足道的。而且郭來福捐獻的這點糧食,遠遠不及他們這些糧商哄抬物價賺的多。
二人又在糧行門口站了一會,見郭來福認命了,沒有做小動作的嫌疑,這才留下幾個人在此監督,查驗糧食數量,然後才向了其他幾家大型糧行。
去年這幾家大糧行都駁過侯光耀的臉面,再加上林敬之的配合,不一會,就讓這些糧行各自肉疼的捐獻出大批大批的糧食。
林敬之望著車馬行拉來的牛車馬車,不停的裝著貨物,心中暗自可惜,如果自己能分成三個人,一個跟著繼續去東方三洲,還有一個則跟著侍墨晉良伯他們,去西方三大洲洽談生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