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車廂內浮動著淡淡的薄荷香,錦鳳蘭窩在丈夫的懷中,似乎睡著了。
洛子辰知道她沒有睡,心中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要不要到西湖邊上走走? ”
她沒有睜眼,只是嗯了一聲。
知道她有心事,不想說話,他也不勉強,靜靜的擁著她。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洛子辰讓車伕走運避開,這才低頭問懷裡人,“現在下去嗎? ”
錦鳳蘭舒展了下四肢,朝外看了一服,道:“下去走走吧。”
洛子辰跳下馬車,又扶她下來。
夫妻倆並肩漫步在西湖岸邊,在這樣一個月色黯淡,星光熠熠的夜晚,深秋的冷風呼呼的吹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你覺得南宮家另有打算,是不是? ”
錦鳳蘭並不意外他看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男人似乎總能知道她所想,她曾經因此憤怒、抗拒,最後卻淪陷在他和風細雨般的溫柔體貼中。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的目光落在遠處漆黑的湖面上,聲音淡淡的說:“我不是一個胸懷寬大的人。”
“我們不需要做聖人。”
她一點也不訝異他會這樣說。有時候,他對她的縱容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當年南宮莊主練功走火入魔,經過聖手神醫的大弟子診斷,要將他體內狂亂暴衝的內力導正,必須是一個內功深厚並懂得太玄內經的人才能辦到。我雖是太玄門傳人,但我內力不足,如果逞強出手,於自己而言將十分兇險,很可能終生殘廢。”
洛子辰握緊了拳頭。
“那時聖手神醫的大弟子因為痴戀著南宮靈,在她的哀婉相求下隱瞞了這件事,並答應一旦出事由他承擔一切責任,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我答應幫忙,可就在我幫南宮莊主導正真氣、收息納元完功之際,南宮靈從背後給了我一掌。”
洛子辰眼中閃過凌厲殺氣。原來這便是當年的真相,這樣的殘酷與惡毒。
“當年之事南宮山莊有負於我,南宮靈更可說是罪無可恕。他們雖然做出放逐南宮靈的姿態,但畢竟血濃於水,否則也不會藉機下請柬試圖緩和調解。”
洛子辰冷哼一聲,毫不掩節自己的鄙視之意,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錦鳳蘭不以為意的笑笑,“算盤打得再響,也要我配合才行。”
“是呀,可惜娘子沒讓他們稱心如意。”
“也不是,”她仰頭吐了口氣,“我其實也想過一笑泯恩仇,可終究還是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最後我沒進去。”
洛子辰瞭然的說:“趁著武林人士齊聚的時候,讓你在無奈之下不得不答應和解,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是啊,當著一些掌門名宿的面,我如果應了就再無反悔的餘地。”
“哼。想得倒美。”
錦鳳蘭朝湖邊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伸手撥了幾下,湖水的涼意沁入肌膚,讓她憶起終年白雪皚皚的塞外雪峰。
眼瞼微垂,她悄然攥緊拳頭。憑什麼讓她一笑泯恩仇,當她在生死之間徘徊,在傷痛中掙扎煎熬時,有誰能分擔一分一毫?
“湖水寒涼,你身子不好,別任性。”一隻溫熱大掌拉回她的手,用羅帕輕輕替她擦拭手上的水漬,聲音帶著淡淡的責備。
看著這個眉目清俊、溫潤如玉的男子低頭為她擦手,柔聲輕斥的模樣,錦鳳蘭勾起唇線,心中溫暖得一塌糊塗。
擦乾了她手上的水漬,洛子辰抬頭就看到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神情溫柔,臉上帶笑,心突然就被塞得滿滿的。
“洛子辰。”她低聲輕喚。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