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前便嚇了一跳。
門前站著一個人,一身清淡的裝束,若不是天色已透出白皙,孫良恐怕還以為自己見了什麼鬼魅。方池一身牙白色素衣負手立在門前,身影在清晨的微風中輕飄飄的,只是今日此公子臉上彷彿沒照到什麼陽光,一點兒好臉色沒有。
孫良趕緊上前問了聲好,接著問道:“方公子怎麼這麼早?”難道他一宿沒睡?就等著自己來開門了?
方池沒出聲,微微瞥了下來路,應道:“我只比掌櫃早到一小會兒。”
他自然是來等媛媛的,更確切地說,是來興師問罪的。昨晚他忙完“在水一方”的事,回到自己小院,溫了杯牛奶,等了這丫頭大半宿,直到聽見城裡打更的更夫敲響了三聲更時,他才肯定自己被人放了鴿子。所以等到天剛亮,他便出了門,倒要看看這丫頭怎麼解釋。
打算打了齋就不要和尚?想都別想。
方池不是沒想過爬牆,也不是沒想過將那丫頭堵在她家門口,但礙於師公的威嚴,他還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直到此時他方才覺得自己答應那丫頭三年之約是件多麼愚蠢的事。可說出去的承諾他無法反悔,否則和這丫頭有什麼區別?
孫良開了門,方池便隨他一起進了“第一樓”。老掌櫃忙著今日開鋪的事宜,只招呼了他一聲便去打理自己的事來了。只是孫良心裡一直犯著嘀咕,自己上了年紀才沒了那麼多瞌睡,想著遲點會有人來送菜,早早來店裡泡杯熱茶提提精神。怎麼方公子年紀輕輕也會不念床的?他家那孫兒和他也差不多年紀,日上三竿都未必叫得醒。
最終孫良得出一個結論:方公子怕是昨日終於徵得他爹同意這門親事,興奮過了頭,所以毫無睡意。自己年輕那會兒聽說要娶媳婦兒不是也高興了好些天嗎?還真是少年心性哪!明白,明白了。
孫良想通這層,準備去廚房生火燒壺水來泡茶,臨進門問了方池一聲:“方公子,你要喝茶嗎?”
方池哪有這閒情,微微搖頭拒絕了,“不用。多謝孫伯。”
孫良笑著進去後,方池又等了一會兒,聽見外面傳來歡快的腳步聲他才整了整衣襟,面無表情地朝門邊投去一縷淡漠的目光。
湯不凡一隻腳踏進自家店裡,嚇了一跳,方池這廝怎麼坐在門邊?可看看方池的臉色,他忽然想笑,走過去圍著他轉了半圈兒問道:“在等我妹妹?”
昨晚媛媛一回家便回屋子休息了,他也不知那丫頭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某人等了怕是不止一宿吧?這廝之前離開繁城好些日子,昨兒好不容易趕回來了,結果妹妹卻沒如他願。這是慾求不滿的表情嗎?
方池冷眼一瞥,不答反問:“你收徒的事想得如何了?”
湯不凡嘿嘿笑了兩聲,找了張凳子坐下,“前幾日小三和店裡的幾個夥計倒是向我提過,想跟我學下本事。當時還沒想到這層,因此沒應允他們,我還在想究竟選誰。”
那幾個傢伙的水準參差不齊的,小三做事最為牢靠,但這也關係到“第一樓”的生意,那小子雖然做起事來有條理,卻欠缺些他的優點。就拿耍酒瓶子這點來說吧!他可是練了十幾年的賭技才操練出這本事的。小三太老實,那些“花拳繡腿”的功夫他未必學得好,其餘幾個就更不用說了。
方池昨晚趁著等媛媛那會兒,也思量過這事,知道要人短期內做好湯不凡目前做的事不容易。就算自己親自動手,也不一定有把握的,更何況店裡那幾個悟性平平的夥計,不得不說這傢伙在這事上的確是有些本事的。
“一個不成就兩個。小三跟著你在店裡打下手不是一兩天了,有些東西已經上手,你可以選他做其中之一。至於另一個,過幾日便會到。”
湯不凡愣了愣,端著杯剛倒的清水,放在唇邊沒喝,“這好像是我收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