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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景在路上早聽劉大講解沼澤的厲害,人一陷就入沒了。他大約從無這般經歷,也是謹慎的一路少些言語。這時篝火升起,見阿朵與楊春巴倚在舟邊,劉大,綁成麻花的師爺與嚮導,兩個親近的家丁,圍在這一處火堆,另一邊卻是讓其餘家丁好生休息,明日還要讓他們拉舟前進。鄧景這時卻活躍起來,不住地給阿朵獻殷勤,說些大秦氏的事情。阿朵好像記得大秦國王叫苻堅,隨便問了,鄧景稱大秦天王,雖是氐人,但有漢人之風,將一同天下。他接著介紹,氐族乃西北民族,與著名的羌人合稱氐羌。阿朵記憶中,那些西北民族,嚴格起來,與苗山各族一樣,均是華夏之人。為了討好阿朵,他接著竟如家人一般說起家事來,鄧景說他父親,那是帶著敬仰。
說起他父親鄧羌在天王麾下,南征北戰,鄧羌與數度來往於函谷關內外,替天王打下大半江山。他父親鄧羌,與另一苻堅手下張蠔二人,合稱“萬人敵”,在北方各部中無不聞風喪膽。阿朵一聽卻道這外號如昨日之世,當真是有各自的兇悍,說道斯文,這鄧景還有待考察。不過,鄧景滔滔不絕說起的家事,說乃父自比廉頗李牧,而天王也是善待有加,聽得阿朵打瞌睡。繼續說來,卻有兩處讓阿朵聽得進去的,一是說到鄧羌與大秦宰相的個人恩怨,阿朵隨意問那宰相名字。待他說出王猛時,阿朵卻大吃一驚,這不是阿朵在海南死黨小雪男友,那次討論時嚴肅提到的王猛?劉大拿出酒壺,請鄧景阿朵喝酒,阿朵不喝,鄧景喝了接著演講。
遑論王猛是個大名人,拿他與諸葛亮比較。阿朵清楚記得小雪男友說到,王猛青年時,曾入嵩山尋訪隱士,得到一部奇書,才有後來出入大秦為相。小雪男友提到,並不是所謂歷史,而是說他認識的一個教授老師經過研究,確實有那一本書的存在,說有人已提供線索,看能否得到證據確定下來,據說那本書,還真的是千百年來一大疑問,與這個王羲之的書法《蘭亭集序》一樣,可能在某個皇帝的陰曹地府中給找到。可是一件了不得的文物。阿朵覺得沒意思,心想那就編吧,咱就是一個小導遊,對他認識的教授不敢興趣。這時真到了屬於王猛的年代,卻是不驚訝才怪。當下問鄧景,回答卻是絮絮叨叨起來,說那王猛與乃父如何存同伐異,都死去好幾年了。
繼續聽下去,還有一處。就是說起王猛死去的前年,鄧羌曾帶兵入蜀,討伐蜀中以晉室之名作惡的人。阿朵認真聽下,叫張育、楊光。這是給楊春巴家人記下的。一問鄧景當年有沒有跟隨父親入蜀,卻是沒有,阿朵再問起他家來往的蜀中人物,鄧景居然不耐心得很,說不知道什麼徐家做郡守的大少和二少徐迂。凡是沿著他的說他父親的光榮革命事蹟。說到乃父當年先因手下要殺王猛,陣前找王猛要價要官爵。後來果然任了京兆尹,說來說去,鄧景父親也還與王猛行事差不多,偶爾做點搞生產與打壓豪門惡霸的事。
楊春巴見他對她家仇人說不清楚,在一旁發怒起來,一腳揣掉鄧景手上的酒壺道:“盡說些沒有的事情,哪個聽你說你家的醃菜蘿蔔。”鄧景這才清醒起來,心想美人不能得罪,不然跟來這裡做什。忙不迭道歉,說好好想,想到便提供給楊春巴,還說回去也會查聽的。楊春巴這才沒有再發作雌威,坐下裹著皮毛烤火。阿朵卻讓那鄧景接著說,凡是說道與天王相處的難處,天王家族的氐羌,對鄧羌不滿。說是對蜀人過於寬厚了,有賣國嫌疑,天王卻對鄧羌信任,暫時還壓得住他的王侯親戚。此番鄧景入黔,卻是天王私下委派,前來巴蜀查探,最後一站,就是這大為頭痛的苗山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