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哀傷而美麗的雙眼因為那些久遠的懷想而明亮澄澈:“其實,我又何嘗知道什麼是愛,我只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公主而已。或者美麗還很真純,但那樣的愛骨子裡卻是驕傲任性,帶著不可被拒絕的霸道。
什麼都不肯真正去說清楚,卻把每一步微渺的退讓都銘刻血液裡。於是,在對方什麼都不曾真正明瞭的時候,我卻已然到了承受的極限……”
她再盡一杯,笑出風清雲淡的風情萬種:“所以,何需對我歉疚?一段情的結束,必然是兩個人的責任。在這段情裡,我的錯,並不會比你少。”
再次將玉杯注滿,舉起:“第三杯,為我們逝去的愛情,也為我今日的解脫。”
烈酒入腹,一杯又一杯,深深的嫣紅浮上她玉肌冰膚的芙蓉頰靨,眸子裡亦是朦朧如醉,有淡淡流光晶瑩如夢:“長孫,這一天,我已隱隱盼了太久太久。上蒼待我,很好很好……你不會知道,現在我心裡有多麼高興,真的,我已經圓滿——帶著與你初相逢的夢境開始這一生,又帶著這如夢的別離結束這一生……”
長孫晟執杯的手忽然不穩,輕輕一顫中被宇文無雙注滿的美酒濺溼了紫色的衣衫。
宇文無雙卻在輕輕的笑:“一切到了結局,我的今夜的死亡早已註定,不是嗎?”
她向長孫晟舉杯:“請動手吧,長孫大人。不是為楊堅和隋廷除去心頭大刺,更不是為你自己除去這冰藍與暗黑的誘惑,以安你可敬的兄長可愛的妻子之心。
只為我們曾有的一些些情愛,只為我今夜難得的誠實中肯。”她盡了杯中酒,將玉杯倒扣桌上,即之亭亭起立:“動手吧,你知道,女人總是善變,已然化身魔族的我更是其中之最。也許,下一個剎那就換了心思,再也不能放過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
長孫晟不動,不能動,他甚至無法控制身心疼痛的顫慄。
一切,都到了結局了麼?
生命,就註定了這樣結束了麼?
那些曾經的情愛糾纏,真的說一聲斷就可以斷了麼?
這個美麗的讓天亦為之妒的紅顏,傾盡一生追逐自己的幻影,到最後竟至化身成魔,揹負黑色羽翼和禍水之名,最後所得的關於唯一的真實,竟只是自已對其生命的結束……
萬般思量,一切都是無可挽回,又如何能順應了這無情天意?!
長孫晟笑,是茫然,是了悟,終於也盡了杯中酒,然後長身而起,久目注微笑如儀的宇文無雙,說:“好。”
宇文無雙於是微笑如春花綻放。:“真好!”她說,即之,乳燕般撲入長孫晟懷中。
她身上的香氣,是不變的如蘭似麝,卻又巧奪天工的輕淡自然、中人慾醉。下意識,長孫晟伸開雙臂接她入懷,彷彿二十年前她飛落他生命中那一幕的重演。
這樣的夜裡,風清月明、天高雲淡,醇酒飄香、花枝搖曳,環抱住宇文無雙的同一刻,長孫晟不由的微醺了。
到宇文無雙竟在他的神思恍乎中點過他的唇,以她如露珠般清新明媚,如花瓣般柔軟芬芳的唇。長孫晟終於醉了,如飲千年沉釀般深深迷醉了。
他嘆息一聲,深深的嘆息,卻絕無關於迷醉。
宇文無雙脫出他的懷抱,笑意盈然的對上他的眼,於是看盡其中的清澈涼冷,無喜無傷。
花事 章二十四 曼陀傳說
* *
“如何?長孫大人?”
宇文無雙笑如銀鈴,開心至極的揮揮衣袖,於是原本不過樸拙古雅的月下花園剎那間美麗的如夢如幻。
每一朵花都在發著光,每一點光又都顏色各異,讓人痴迷沉醉忘卻一切紅塵。
長孫晟的四肢漸漸麻木,腦海中的森羅永珍卻跳躍閃爍,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