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引著毒聖沿階而下,行了約十來丈,便見燭火閃耀,眼前豁然開出一間極大的石室,室內擱有軟帳以供主人休息,吃穿用度雖然簡陋倒也齊全。牆壁上開著小窗,依稀可見窗外星光。此刻,窗邊靜立著一名蒙著面紗的年輕女子,她沉默地看著窗外幽幽飄落的鵝毛大雪,陪伴她的還有數名不到十歲的幼婢,這些尚未成年的小丫頭原本是街邊飽受飢寒的孤女,楚妃秉性仁義賢良,對她們一再地同情救濟,她們知恩圖報,遂一路追隨楚妃逃難到此。
毒聖豁然一嘆,誰會想到,楚妃和這群幼婢竟會密藏在全是僧人的佛寺之內,再加之普寧寺座落在燕城郊野的一片峭壁之上,這地下石室自然也是靠崖而建,小窗下便是幽幽深谷,從內到外僅有佛龕一個出入口,當真是藏身的絕佳之地,任由外界兵荒馬亂,此地皆不會受到任何干擾,若非機緣巧合,毒聖亦不會尋到這裡。
聽聞有人進來,楚天衣緩緩地轉過身,一手託著腰,一手輕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燦若辰星的雙眸平靜地看著毒聖,霎時間,她似乎明白了一切,柔聲問道:“是我信王哥哥託付你來的麼?”毒聖難過地一嘆,肅然點了點頭。
“有勞了。”楚天衣有禮地垂下秀眉,淡淡地抬手揭下面紗,一瞬間,彷彿這冰冷的石室也被她的容貌照得光華絢爛,當真是天姿國色,舉世無雙。
'105'第一百二章 身 世
見楚天衣現了真容,毒聖不禁微感驚異,他清冷的目光打量著楚天衣,見她螓首娥眉,曄兮如華,美豔之極的容貌竟與龍淚竹頗為相似,眼角流轉的風情氣質又宛然有幾分龍簫的影子,毒聖方才豁然,暗道這楚妃原來也是大宗皇室之人,見她現下母子平安,毒聖心中的憂慮適才完全放下,他黯然一嘆,伸手抽出袖內的玉扇遞給楚天衣,輕聲道:“好生收著罷……”
楚天衣一見那玉扇,立時神情大震,眼眶中剎那含滿晶瑩的淚光,她怔怔地盯著毒聖手中的扇子,竟全然忘了伸手去接,半晌後,方才強忍著淚,從喉嚨裡擠出一絲顫抖的聲音:“他……他死了?”
毒聖點頭預設,嘆息著拉過楚天衣的手,將玉扇放於她掌中。楚天衣呆了呆,又澀聲問道:“沈猶將軍也死了麼?”毒聖黯然道:“雙雙墜下懸崖……”楚天衣身子一顫,竟險些跌倒,幼婢們忙將她扶住,楚天衣撐著身子坐下來,慼慼然閉上雙眸,一字一字緩緩道:“傻哥哥……我的傻哥哥……”話未說完,淚水已無聲滑落。
毒聖看著她悽然嘆道:“天衣妹子,逝者已矣……如今我等盡力讓這孩兒平安出生,平安長大,相信淚竹在九泉之下亦會瞑目了……”楚天衣哽咽著搖了搖頭,忽地又強笑著點了下頭,她顫抖的手掌輕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竟是良久地不能成聲。
時光荏苒,毒聖在普寧寺落了腳,楚天衣的身子單薄,又懷著胎兒歷經動盪逃亡,如今在這佛寺內避了數月,幾乎見不著陽光,以致她的氣血極其虛弱,隨時都會因為身子承受不住而流產,好在毒聖精通藥理醫術,此番調養照料於她倒也漸漸穩住了胎氣,眼看楚天衣腹中的胎兒已然足月,卻遲遲未見生產,趙翼和幼婢們甚感憂急,一度擔心胎死腹中,毒聖心中亦隱隱地感到不安,但他深知諸事順其自然,不可勉力而為的道理,遂放棄催胎,靜心等待孩子出世。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白雪消融,冬去春來,天下物轉星移,朝中新帝登基,如今已是大宗延順辛卯元年了。
上元節前夕,燕城處處張燈結綵,普寧寺內這冰冷的石室中也掛上了一盞小小的宮燈,楚天衣挺著大肚子擺上碗筷,含笑有禮地請道:“趙大人,續斷哥哥,再過幾個時辰便是上元節了,天衣和婢女們偷偷做了元宵,咱們便將就著在這兒過節罷!”趙翼忙垂首道:“娘娘千金之軀,我等臣下為避耳目喚您一聲兒媳已是大大的不敬,如今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