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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連與自己攜手都不肯?顧沅的時近時遠讓皇帝忽喜忽悲,讓她心動,讓她心亂,也讓她心生怨恨。一股酸澀忽的衝到胸口,皇帝抬起眼睛,破釜沉舟地開了口:“阿沅,你被我牽連在這宮裡,我從來沒問過你的心思——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皇帝極力語氣平穩,聲音裡還是漏出不安來。顧沅抬起眼與皇帝對視,那雙眸子裡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展露在她面前,讓她捨不得,放不下,也開不了口。

怨是自然怨過的,平白無故被牽連至功名盡削有家難回,淹留在深宮裡改名換姓地為人奴婢,就算知道皇帝並不過錯,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也總有些耿耿於懷,可她卻越來越覺得,這些耿耿於懷卻越來越與那些事無關——雖然面上溫和,畢竟是天家人,骨子裡都一樣的強橫霸道,無論顧沅願不願意,皇帝都硬生生把自己的心思攤在她面前,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讓她無處逃避,無處躲藏,甚至無從敷衍,她讓顧沅欣喜,讓顧沅無措,讓顧沅無可奈何,也讓顧沅心底暗自生起一絲怨恨——為什麼眼前的人非要是皇帝呢?

☆、第45章

畢竟是皇帝;在這種事上沒有那麼多顧慮負累;也沒有小兒女的羞澀嬌容,可以堂堂正正地直言相問。她是天子,她日理萬機金尊玉貴;衣食起居於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看重顧沅的洗手作羹湯;只巴望著顧沅對她心甘情願。

可是心甘情願又如何呢?且不說宮裡那些步步驚心的算計把戲;當初自己考女科;,就是為了求一個可以自己做主的名分,難道如今反而要在宮牆裡望四方天,指望著一個人的喜怒恩寵過日子嗎?見識過天大地大的廣闊,再如何錦衣玉食,這四方天四角宮牆也不值得人留戀。被一個人這樣純粹真切地喜歡,不能說沒有一絲不動心,可這一絲心動能否支撐得住之後數十年的宮闈寂寞?

當初太后將她招去訓誡,雖然是聽信了李婉孃的讒言,可那訓誡也頗有道理:皇帝勵精圖治的心意一樣純粹真切,在後世史書裡也應該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不該因為自己平添些為女色所惑的話柄。宮裡人揣摩上頭心意堪稱一絕,天子富有四海,就是按圖索驥,也能再尋出許多符合皇帝心意的女子來,到時候皇帝這一點初生的愛戀也會經由時日和新歡慢慢消磨,最終成為一句年少輕狂的談資或乾脆徹底淡忘。而於自己而言,一輩子看守著她的太平治世,鞠躬盡瘁地盡一個臣子的本分,只要彼此不貪圖奢望,不越雷池一步,那一絲心動就會永遠鮮亮地壓在她心底,日後也沒有任何紅顏未老恩先斷的孤寂怨恨把它玷汙磨滅,豈不是對那個拼盡一切維護自己的背影更好的回報?

顧沅將托盤擱在御案上,後退兩步跪了下去:“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奴婢不敢有怨。”

皇帝眼裡期盼的亮光滅了,瞳仁裡黑嗔嗔地看不出什麼情緒:“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她再沒看顧沅一眼,也沒再看那碗細面,抬手拿起了奏摺,起身到屏風前對照著地圖琢磨去了。顧沅悄無聲息地退出殿去,崔成秀滿臉殷勤地衝她點頭哈腰:“顧小娘子,裡頭小爺可進得香?”

顧沅搖了搖頭:“小爺沒動。崔師傅,那面禁不住放,等一會兒就勞煩您進去撤下來吧!明日要與端王殿下對質,我還有些文書不曾看完,先告個假,不在御前伺候了。”

崔成秀抓耳撓腮地原地轉了個圈:“那怎麼能吶!就衝您這辛辛苦苦的情分,小爺也得——”

他的話沒能說完,見顧沅已經下了月臺,只得跌足嘆息,想了想,便去御膳房另外傳了一份粥菜,配上幾樣精細宮點,送進殿裡。皇帝已經將摺子都批得了,青玉鎮尺下壓著張斗方,彷彿興致很好似的筆走龍蛇,崔成秀藉著擱托盤的當口瞥了一眼:皇帝居然在作畫,這本身便是件稀罕事了,更稀罕的是,這位小爺畫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