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離開,衣角卻緊了一下,低下頭,卻見雲翔的指尖勾著他的衣襬——不是無意勾住,正是他費盡了力氣才動了動食指扣住了衣襬。
世豪低頭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是一緊——這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讓他一時間甚至有點無法消化,但是心口更是堵得慌了:“怎麼了?”
“天黑了。”
“恩,快黑了,我這就回來。”知他怕黑,便轉身去點燭火。
“別!別點燭火!”岔了音,雲翔的恐懼聽得世豪心裡一顫。
“雲翔,怎麼了?”吹熄了燭火,心尖上打了個突兒,世豪發現自己實在是想得太簡單了——之前所見的都是他身上的傷卻不知道在大帥府的地牢裡他到底受了怎樣的對待——身子上的傷好醫,但是這讓人聽了心疼的聲音卻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這恐懼到底該如何去醫治,誰又知道?
“沒……沒……世豪……別點燭火……就在這陪陪我……”這句話說得他臉上泛紅,眼神也飄忽著不敢去看他,“床上……你幫我往裡挪挪……”
真是隻傻貓!
這樣明顯的示意,就算再無邪念也難保不做非分之想了。
轉到門口叫了下人去把藥送來,沈世豪轉回身便輕輕將雲翔往裡挪了挪,自己則脫了鞋子外套,半臥在他身邊:“我陪著你……放心,以後我都陪著你,你不願點蠟燭我們就不用蠟燭……你怕黑我們就通電點燈,就開窗看星光看月光……”聲音越來越低,喃喃著聽得雲翔意識模糊,眼也眯了起來,人更是昏昏欲睡了。
“老爺,藥來了。”門口響起了下人的聲音。
“等等。”世豪急忙起身,披上外套,匆忙走到門口接過還有些燙人的湯藥。
“老爺,這藥裡放了不少甘草跟冰糖。”下人對著自己老爺倒是笑得殷勤。
“嗯,你下去賬房領十文錢零用去吧。”打發了下人,先將那湯藥嚐了一口,覺出不是那麼難以下嚥,這才端了碗轉回去,“喝藥了,小野貓!”
“嗯……”看他的一舉一動,只是嘗藥,做得那麼自然,就似天生就該這般做一樣,“世豪……”
“來,先喝藥……”
一百二十七、晚情
一百二十七、晚情
半個月過去了,雲翔身上的傷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手腕上的疤痕難以祛除,但因為是被自己咬的,形狀倒還好看些,結了痂掉了之後也是隻有點微微的凸起,形成了一個圈狀的印子,倒像是一輪滿月。
這半個月,雲翔不肯走出屋子半步,天一黑甚至不能點蠟燭不能照到陽光——什麼都不要,更不要完全的黑暗——每天,他只肯坐在床裡圍上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炭火盆裡的些許火光就讓他整個人都怕得戰慄。
每天,處理了一些瑣事之後,沈世豪都要急匆匆趕回家去,當他把他抱在懷裡的那一刻才能安心——不只是他安心,他也安心。
品慧躑躅在門外,透過鏤空的雕花,她所見的景象並不是一個作為母親應該接受的,但是,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輕輕掩上門,品慧轉回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如鉤,高掛西窗,就如那年的冬夜。
“想什麼呢?”脫下一隻白手套,李德先把地上的雪踩得吱嘎吱嘎直響,“回魂了。”
“啊,是李醫生啊。”品慧敷衍一笑,轉身欲走。
“等等!”李德先急忙拉住她,“怎麼我來了就要走,我就看起來那麼不像好人?”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本書,“我是給你送這個的,唉,你看看,你說的話,我可是記得清楚呢。”
那是一本翻譯好的外國小說,上面赫然寫著“茶花女”三個字。
品慧接過書,臉上還掛著方才的笑,可眼裡卻帶了一絲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