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挑出一顆泥丸於掌心揉搓。稍頃,塗在少女額上,又取了另一色的泥丸。如點了金泥的凡胎,少女的臉面頓時濯豔燃光,柔容冶態絲絲滲入肌膚,再從骨子裡瑩瑩透出來。長生望得入神,但見一色泥丸就讓容顏一變,直至他宛如作畫,勾筆最後一劃,那富家少女終成了絹上飄然走出的女子。
觀者油然叫絕。長生揣摩文士動手的輕重緩急,若有所悟。紫顏之外尚有別家易容師,像北荒一山又一山的連綿,總有意外的鮮活讓他驚喜。長生偷偷瞥一眼少爺,紫顏苦了那張醜面聚精會神地凝視,渾似一個貪看熱鬧的好事者。
不遠處,一個輝彩流金的麗影闖入了長生的視線。她神情淡漠空靈,姿容甚是秀美,霞衣嫋若浮煙,惹得長生移目窺視。少女恍若無睹,始終直直望了前方,彷彿魂靈出竅。長生盼她能回看自己,悄然走近了幾步,裝作端詳屏風上的紋飾。
“鏡心,閒人太多,我扶你進去。”忽有個華衣老婦閃出,扶起少女往樓上走去。長生悵然若失,打量那個叫鏡心的少女,發覺她舉止遲疑,竟是個失明者。她是來易容的?他心中疑慮未消,見樓內的黑衣童子對那少女畢恭畢敬,迎她上了樓梯。
她是易容師?!長生震驚地想,盲人也能為人易容?
“你,想不想易容?”文士突然指了長生說道。
長生早已走開數步,聞言隨意回頭,見眾人齊齊看向他,暗道不好。莫非對方看破了他的易容?長生轉念自負地想,絕無可能,搖頭道:“我可不想換上別人的臉。”
文士似乎不信,笑道:“鏡心師叔不會輕易出手,閣下備足千金重禮,或許能博她一笑,格外開恩。”
“說了不易容。”長生咋舌,師叔?餘光抬眼望樓上,鏡心的裙角一現,沒進了房中。
文士不再理他,俯首對了富家少女道:“你照鏡看看,是否如願以償?”
那少女眼波漣漣如水,像是歡喜得說不出話來,又像是含了甘醴仙汁不捨嚥下。長生心中一動,插嘴道:“再漂亮也是別人的臉,何不好好梳妝打扮,讓人記住你自己!”說完,驀地心驚,這是否也是他以前不想被易容的緣由。
少女被他一說,沒了躍躍欲試時的熱忱,嘴角彎下,勉強地撐住了笑容。文士漠然瞪了長生,道:“想攪我石火的場子?”長生自知多言,習慣地尋找紫顏的蹤影,左右不曾見著,硬了頭皮道:“石先生誤會,在下只覺但凡女子想要的美貌,絕不是與他人一個模子。”
“哼,我依其所言易容,有何不對?”石火冷笑。
長生搔頭,“呃,不能說不對,只是她並不歡喜。”
少女霍然抬頭,換過一張冷麵,道:“誰說我不滿意?石先生,除了先前付過的銀子,這幅畫就當是謝儀,多謝先生為我易容。”石火忙欠身道:“分內之事。”遂送她步出玉觀樓。
長生老大一陣無趣,等兩人走遠了,森羅先生的房外再度喧譁,原來他又為兩人易好了容貌,身手敏捷令人驚佩。
長生見照浪並不在樓內,四周無人留意,不經意地蕩至紫顏身邊,道:“這位兄臺請了。”
“何事?”紫顏翻了翻怪眼。
長生小聲道:“我瞧這些易容師自己並未改容,是不是?”
“嗯。”紫顏輕聲哼了一聲。
長生心想,自己眼力大有長進,又道:“我們幾時回去?”
紫顏借屏風遮住旁人視線,微笑道:“你可知那女子走到門口說了一句什麼?她問石火,是否能洗去那容顏。”長生信心大增,轉了口氣道:“橫豎無事,我想再多呆些辰光。”
“也好,我先回去,改日讓側側來瞧個新鮮。”紫顏朝他點了點頭,兀自穿過人群去了。
長生牽掛那個叫鏡心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