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澀地閉上眼，任由那份疼痛在胸腔中肆意蔓延。

顧清語凝視著他，見他痛苦地垂首，繼續緩緩說道：“等到了那時，假使你仍能安然無恙地抽身而退，不妨前往雲州尋我。就當我是個多年老友，一起喝喝茶，敘敘舊……可好……”

沈硯的心絃被這番話深深觸動，他再也聽不下去，雙腿一曲，以一種近乎神聖的謙卑姿態，跪在顧清語的面前。他緩緩湊近她的臉龐，將她溫柔地攬入懷中，閉上眼，長長地嘆了口氣，嘆息中蘊含了千言萬語。

在一片壓抑得令人心顫的靜默裡，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旋即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衣襟上繁複華麗的織錦圖案之中。那一刻，沈硯的雙眸彷彿被夜色染得更加深邃，旋身之際，他在顧清語的臉頰上落下了一記深情的吻：“我保證，我一定能全身而退，為了你……”

小翠守著醫館和胭脂鋪子，一守就是大半年，期間她也聽到過一些有關顧清語的訊息，可她不敢多打聽，生怕給顧清語惹來了什麼麻煩。

今日，她突然見到了顧清語，那一刻，驚愕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令她險些失態，當場暈厥過去。

她猛地瞪大了雙眼，雙唇微顫，好不容易擠出一聲“姑娘”，隨之，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

顧清語才見過沈硯，心裡本就有些傷感：“咱們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你這樣哭，非要哭暈了不可。”

小翠急步趨至，膝下一軟，跪倒在顧清語跟前，雙手緊緊環抱著她的腿，淚水漣漣，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哽咽道：：“姑娘，您終於回來了。奴婢總算等到您了。”

顧清語拍拍她的肩膀，讓她來到裡間給自己說話。

小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過了好一陣子，才勉強說出一番連貫的話語。

顧清語聽聞眾人都好，醫館和胭脂鋪子的生意也都不錯，每個月都有幾十兩進賬。小翠把銀子都兌成了銀票，仔細收好。

小翠捧來裝錢的匣子，小心翼翼道：“姑娘，這些銀兩皆是條目清晰，賬目分明，您可要細細過目一番？”

顧清語搖頭道：“我自然是信你的，況且，我此刻時間緊迫。想必你已有所耳聞，我已重返侯府之中。”

小翠猶猶豫豫地問：“姑娘還是忘不了二爺，是嗎？”

：()宴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