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之八九都走那條,關山月人生地不熟,當然還是走那條。
很快地,關山月又望見路經中間穿過的那片樹林了。熟悉得很,“巡撫衙門”總捕頭莫懷古,就是帶著人在這兒截他的,“總督衙門”的總捕帶著人也很快趕到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不會再有人在這兒截他了吧?不會了,還有誰會截他。
這時候,晌午剛過,路上的馬車行人少,所以也幾乎沒人在樹林子裡歇腳,本來嘛,車馬行人,南來北往,都挑一大早趕路,誰會在這時候頂著日頭趕路?
也別說,近不是完全沒有,關山月不就是一個?另外,在樹林子裡還有一個,這一個,關山月一進樹林子就看見了,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下靠坐著,一身白,臉上扣了頂大草帽,草帽大得連頭臉都蓋住了,看樣子不但是在歇腳,恐怕還睡著了。
會挑時候,會挑地方,真舒服,真享受,沒有十萬火急的事兒,這時侯趕什麼路?這時候,這地方,能睡上一覺,那絕對是一大享受,而且人生難得幾回!
只有這麼一個人,事實上,關山月憑他敏銳的聽覺也聽出來了,樹林內外,只這麼一個人,不會是等在這兒截他的,那來那麼多等在這兒截他的?關山月沒在薏,就算又是等在這兒截他的,憑他,他也不會在意。
關山月近沒有想停下來,不過剛出省城,剛上路,歇什麼?至於頂著日頭,在孤島上這十年,毒日頭曬多了,渾身上下的皮,掉一層,長一層,長一層,掉一層,早就練出來了,還怕頂什麼日頭?
關山月走他的,只是,剛近那大帽遮臉白衣人,那太帽遮險白衣人突然說了話:“這時候趕什麼路?歇歇腳睡會兒,享受,享受吧!”
是剛醒,還是根本沒睡?聽他話聲清期,不像是剛醒。
話聲不但清期,還是一口純正的官話。
關山月微一怔,人家話是衝他說的,他不能不說話,只是,腳下沒停:“謝謝好意,我得趕路,不歇了。”
他走他的。
大帽遮臉白衣人卻又說了話:“殺了人了,而且是不等閒的大人物,急著脫身想這麼一走了之?別以為沒人知道!”
居然又一個知道的,羅碧珠說得沒錯,江湖之大,能人更多,只是,此人是……
關山月心頭一震,停了步,轉臉望過去。
大帽遮臉白衣人抬手取下大草帽,不但他的手白皙修長,根根似玉,也好相貌,長眉斜飛,眉目眼角微翹,俊逸英挺,男人裡找不出幾個來,尤其他還流露著一種不凡,而且懾人的氣度,那是一種威儀,這在男人中更少見。
關山月心頭再震,三字“好人品”差一點脫口而出。白衣人一雙星目冷光如電逼視著他,他定了定神,開口說話:“尊駕是……”
白衣人也說了話:“‘廣東’官裡並不是沒有能人,你說我是何許人?”
這就很明白了。
關山月不信“廣東”官裡會有這種人品的人物,但話是白衣人自己說的,他道:“這麼說,你也是來截我?”
“你”,而下是“尊駕”了。
白衣人微點頭:“不錯,又一次案發了。”
關山月道:“你指我殺人?”
白衣人道:“可不!”
關山月道:“我殺了誰?”
白衣人道:“‘巡撫衙門’總捕頭,莫懷古!”
關山月道:“你憑什麼指我殺了莫懷古!”
白衣人道:“就憑我這兩眼、兩耳。”
關山月道:“怎麼說?”
白衣人道:“我的所見、所聞。”
關山月道:“那不夠,人命關天,要有證據。”
白衣人道:“你要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