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眾絕望的掌船手破口大罵聲和詛咒聲中,遠去。
波濤連綿的寒海面,一張直徑約五米的圓形木板上,一男人盤膝靜坐著,盤著的雙腿中央,側躺著名以之為枕的長黑髮女放逐者,女放逐者屈著雙腿,左受肘輕託臉側,右手則緩緩玩弄著披灑的黑長髮,微眯著雙眼,愜意無比的眺望著海空,許久方會伸展個懶腰,發出聲懶懶的輕短呻吟,復又恢復早先的姿態。
木板隨波逐流的漂移著,只有偏離方向時,盤膝坐著的男人才會揮動袍尾,灌注內勁修正方向。更多的時候,卻是放任木板借歐波濤之力前進漂移,是以速度並不快。但板上的兩人,卻都不著急,無論快慢,總歸會到達目的地。因為兩人並沒有什麼迫不及待,遲了就來不及處理的事情,和必須爭分奪秒去辦的事情。
兩人可以很安逸的,這般緩慢前進。
第十八章 地獄中重生 第十節 陽關道,獨木橋(下)
無論在如何緩慢的漂移,也終究有到達彼岸的時候。
當黃|色沙灘海岸,以及沙灘海岸後方蔥鬱的高壯樹木出現在兩人視野時,魅惑單手輕撐地面,支著身體坐起些許,眼神中透射出驚異亮光,語氣卻極輕淡著道“離開太久,總覺得,這些色彩只曾出現在夢裡。”
依鬱輕聲應著,附和同意著道“在極北大陸時,我們一心潛修,時光仿若飛梭,待回首時,恍若昨日一夢。真正回到這片天地,才驚覺,原來那些時日,漫長的幾乎已佔據我們記憶全部。”
兩人說著,並肩躍上沙灘,魅惑饒有興致饒有興致的輕踢著地面細沙。半響,輕手拽著依鬱一同蹲下,左手輕捧起把沙塵著道“真舒服,想抓些帶著走。”依鬱耐心十足的含笑注視著魅惑緩緩收攏的握成拳狀的左手,沉默不語。
隨著拳頭的緊握,細沙從指縫間溢位,隨著風散飄飛開。魅沉默著,展開左手掌,原本手中的細沙,僅剩些許沾著面板的沙塵,“可是,握不住。”依鬱輕笑出聲,湊近魅惑攤開的手掌些許,張嘴一吹,原本沾在面板上的沙塵,彌散著隨著氣流盡數脫落飛散。
“跟我走,去毀滅神。”
依鬱說罷,拽著魅惑展開輕功,疾速奔離沙灘。不過片刻工夫,兩人已奔近分叉路口處,一側大道,是前往冰封大陸,繼而轉去毀滅大陸黑暗森林的捷徑,而另一側,則是前往寄存之地的捷徑,原本是處斷裂的峽谷,但放逐者們無不能輕易躍過,但此刻,不知被誰,搭起一座獨木橋,縱橫斷裂峽谷兩頭。
魅惑停住,再不願前行,側目定定注視著那橋。依鬱默然無語,卻並不催促,亦不試圖強行拽著魅惑跟隨自己踏上通往毀滅大陸的道路。
“你跟我我走,人類文明一定會勝利的。”許久,魅惑終於開口,語氣不服往常的輕淡平靜,透著倔強和堅持。依鬱沉默不語,片刻後輕輕搖頭道“跟我走。”換做魅惑沉默,這是兩人結識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爭執。
氣氛陷入奇怪的沉默,偶爾有風吹動樹的沙沙聲,不久之後,下起雨,氣勢洶洶的暴雨。
噹一聲炸雷響徹天地時,魅惑終於將視線從依鬱臉上移開,轉而注視著那被雨溼透的獨木橋。溼透的獨木橋,對於沒有輕功基礎又不會飛的人而言,包含的危險絕不止多了一點點。
“你認為,人類文明不會勝利嗎?”
依鬱舒了口氣道“勝利與否都沒有意義。擁有過多理智無法把握調控慾望的種族,會在無數的大小撕殺爭鬥中持續輪迴,當有一天環境所能給予的滿足達到極限時,即是自我毀滅時。這樣的勝利,為之爭取有何意義?我們並非是生命有其極限,存在時間概念的存在,這種為滿足慾望的不斷爭取過程,不該是我們要追求極至的目標所在。”
“辛德文明就是嗎?”魅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