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他們只是在贖罪。
為祖先犯下的過錯贖罪。
榆林塞一天還在匈奴人手裡,九原城一天還在瓦礫之下,高闕城一日還不為中國所有。
他們的罪孽就不會消除。
不過,這一場長達數十年的贖罪之旅,似乎即將走向終點了。
王氏曾經做出了錯誤的抉擇,導致了一系列讓王氏悔恨百年的變故。
而今天,這一切的錯誤,都即將被修正了。
歷史,終於重新走回原點。
這讓老者非常欣慰。
終於……終於能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見父親、大兄還有那些死不瞑目的長城軍團的叔伯了!
“請丞相代老朽,向陛下問安……”老者拄著柺杖,在家人攙扶下,慢慢走下城頭。
他要去迎接他的孫子歸來了。
都是好男兒啊。
老者還記得他們入伍前的模樣,就跟當年榆林塞裡見過的叔伯們一樣自信,一樣朝氣蓬勃……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低沉悲傷的輓歌,慢慢響起。
周亞夫望著這老者的身影嘆道:“這是一位有故事的長者啊……”(未完待續。)
第一千一百零一節 絕望的匈奴人
元德六年冬十月丁亥(十二日)。
鴻鵠塞的硝煙早已經消散,在三天前,這座趙武靈王‘望鴻鵠于飛、禱河曲之神’然後建立的要塞,就已經被程不識統帥的軍隊攻佔。
匈奴人遺屍三千,餘者,潰散逃往高闕。
程不識站在已經成為廢墟的要塞端牆上,眺望著北河對岸,雲霧之間的那座雄偉的城市。
陽山,從北河中段穿過。
鬱鬱蔥蔥的森林,延綿無窮無盡。
高聳、陡峭的山脈,將河間之地攔腰截斷。
山脈之前是平原,山脈之後也是平原。
程不識隔著數十里的距離,遙望著高闕城的風光。
嘆道:“不至高闕不知險!吾原以為函谷關已然是天下雄關,如今方知,高闕之險,更勝函谷!”
此時的地理地貌,與兩千年是完全不同的。
此時,河套平原,不僅僅有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更有茂密繁盛的森林隨著陽山山脈和陰山山脈延綿向前。
而高闕城則坐落於北河南岸,陽山山脈的闕口之中。
北河兩岸的山脈,次第展開。
高闕城就像一隻來自天上宮闕的巨目,俯瞰著整個北河。
所有親眼見到它的人,都會知道,這座要塞,完全就是老天爺的傑作。
它背靠陽山,前望北河,北河在高闕城前的河曲,繞了一個大彎,奔流改道,流向了東方。
這條大河的故道,此時的水流量依然充沛。
可以想象,在夏秋兩季的汛期時節,這一段河道會有多麼湍急多麼洶湧。
怕是人一落水,就會被洶湧的河水捲走!
還好,現在是冬天。
在嚴寒的天氣影響下,這條曾經洶湧的河流,也不可避免的結出了厚實的河冰。
不過,也因為這條河段的流水太過湍急。
所以,這些河冰很不穩固。
站在鴻鵠塞的城頭,程不識耳中,就不時的響起了河冰斷裂、崩解的聲音。
這也是為什麼漢軍遲遲沒有過河的原因——漢軍需要找一個安全穩固開闊的河段,讓大軍能夠安全的渡過北河。
而這個河段,在昨天終於找到了。
現在已經有一支漢軍的先頭部隊,渡過了河面,抵達了對岸,並建立起了一個簡單的營地。
至於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