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死他的棋路,又在取勝的前一招避開。不斷給他希望,再堵死……
如此數次,紀昭已是輸了心態,舉棋的手遊移不定,悶悶道:「這樣的棋路,簡直就和……」
簡直就和紀妧的招數一樣。
紀初桃看著紀昭,放緩聲音道:「我的棋是大姐教的,阿昭忘了麼?」
她微微一笑,望著挫敗的少年溫柔道:「阿昭,你要明白,以大姐的手段和能力,她若想取而代之,何必等到你長大成人、羽翼豐滿?早在父皇仙逝那會兒,就該動手了。」
紀昭猛然抬頭看她。
紀初桃不同於紀妧的疏冷威儀,她永遠都是輕快溫和的,嗓音嬌軟,不帶絲毫說教或是壓迫,如流水漱玉。
這樣乾淨的人,點破內情的時候便格外讓人心慌羞慚。
她並不打算擊倒小皇帝最後的自尊,只輕輕嘆道:「以前我和你一樣不懂,後來漸漸明白,笑臉相迎的未必是真心待你,惡語相向的也未必就是仇人。有時候,看懂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紀初桃走後,紀昭獨自面對那盤未下完的棋局,久久沉思。
直到一名大宮女悄聲進來,立於一旁喚道:「陛下。」
紀昭認出了宮女,收斂動搖的心神,道:「何事?」
「先生知陛下苦惱,特讓奴婢給陛下帶句話,盼為君分憂。」
大宮女走近一步,俯身低語道,「大公主有左相褚珩,故而朝中文臣為大公主馬首是瞻。唯獨兵權這一塊,大公主始終不曾吃下……陛下若想親政,讓世人刮目,何不從武將入手,建立自己的勢力?」
而大殷握有兵權的武將,只有一個人。
「祁炎……」紀昭咀嚼著這個名字,腦中不由劃過紀初桃明麗的笑顏。
的確,若能讓祁炎心甘情願為自己所用,想必就算是長姐紀妧,亦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他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想要將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權利握在掌心,彷彿這樣才能讓他睡得踏實些,以至於走了太多彎路,卻忽略了眼前的捷徑——
祁炎還未官復原職,紀初桃做不到的事,他可以做到。
思及此,紀昭握了握拳,眼中浮現些許篤定。
與此同時,長信宮。
秋女史垂眉斂目而來,入了殿,行至紀妧身邊幾番耳語。
紀妧將崇政殿那邊的動靜盡收耳中,聽罷,冷淡道:「不必管,由他們去。」
見紀妧不為所動,秋女史似有憂慮,「殿下明知有人作祟,何不乘勝追擊,一網打盡?」
紀妧嗤笑一聲:「若是本宮將事情都做了,那要皇帝有何用?總要留些臭魚爛蝦攪混水,皇帝才會有危機感,省得整天疑神疑鬼,將刀劍對著自家人。」
秋女史道:「奴婢鬥膽直言,殿下一心磨礪皇上,他未必領情。若是脫離掌控,只怕他反過來對殿下您不利。」
「你見過幼獸長牙麼?」紀妧問了個毫不相干的話題。
秋女史怔愣,老實道:「奴婢寡聞,不曾見過。」
「在幼獸長出森白的獠牙前,見著什麼東西都要咬上一口,咬著咬著,牙齒才會越發鋒利。」紀妧說著,微眯著鳳眼。
那小子越是急於脫離她的掌控,反倒越證明她的教育是成功的。
至於咬錯了自家人,狠狠教訓幾頓便好了。
……
紀初桃回到府中,便見祁炎扛著一捆樹苗不知從何而來,上百斤重的東西,他扛得就像是棉花一般輕鬆。
紀初桃沒想到,他說要在府中種桃花,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何況春天都過完了才想起種樹,也不怕桃樹適應不了,白折騰一場!
寢殿後的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