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知道,他的情緒,在某一瞬間,有多失控。
他想把江煙鎖起來。
江煙乖乖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抬手,掰開沈時禮的手指。
男人體溫偏冷,手指也是冰涼的。她本以為會很不容易,沒料到如此輕易。
“那我去收拾行李了,也沒什麼要帶的。”江煙朝他笑笑,踏踏踏走遠。
走進客廳,江煙才輕輕撥出一口氣,沒敢回頭。
她其實,好像是看見了。沈時禮的反應比什麼時候都劇烈,她一瞬間甚至以為看見那雙慣常的,帶著薄冷的眸中有點脆弱的東西。
一定是看錯了。
江煙蹲下。身拖出行李箱,又把一點常用的小物件胡亂收拾進去。
她想不出沈時禮脆弱的樣子。他比江煙大七歲,比起鄰家哥哥,更像是無所不能的神明。
她從來都只有追著這個人跑,崇拜仰視的時候。
江煙輕輕嘆了口氣,把隨身攜帶的薄荷糖放到床頭。
“一定要走嗎?”
江煙手下的動作一頓。她側頭,看見男人站在門口。
沈時禮靜靜地看著她。那點罕見流露的情緒已經消散乾淨,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黑眸看向江煙,他聲音很低,透著徵詢的意味:“我可以陪你回去。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我們一起商量…”
“不用了。”江煙打斷他,合上箱子,站起身,“我家人那邊我去說吧,我可以做到的。”
小姑娘抬頭,朝著沈時禮一笑:“時禮哥,你也試著相信我一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兒了。”
秦暮修來的時候頗有幾分架勢。西裝領帶,車停在別墅花園裡。
他還沒下車,看見門口站的兩個人,神情裡忍不住流露出一點意外。
江煙在門口站著等他。她拎著小行李箱,穿著碎花連衣裙,頭上戴著頂漁夫帽,清透又活力。
沈時禮也在。男人同樣是一絲不苟的西裝領帶,連領口的扣子都扣的極好,眉眼平靜不動聲色。
秦暮修走過去,先按住江煙的肩膀。
作出這麼個姿勢,他才看向沈時禮,不緊不慢道:“謝謝沈總這段時間對我們煙煙的照顧,太麻煩你了,還專程趕回來。”
話說起來輕易,倒是帶著點陰陽怪氣。秦暮修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沒揍沈時禮一頓還算他懂文明講禮貌。
沈時禮輕輕頷首,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搭上江煙肩膀,又忍住。
“沒什麼,煙煙回家住一段時間也好。”他抬眼,眸子沉靜,“到時候我會接她回來的。”
江煙扭過頭,看著沈時禮。他從剛才起就很沉默。
不說話,也感知不到情緒。江煙其實有點擔心他的狀態,她覺得他情緒不對。
“這就不用勞煩你。”秦暮修嗤笑了下,懶洋洋道,“煙煙想去哪都有人接送,不用沈總費心。”
江煙扯了扯他袖子:“走吧,哥哥。”
秦暮修瞥了她一眼,這小丫頭也就只有心虛的時候才會叫他“哥哥”。
看在江煙心情也不怎麼樣的份上,他哼了聲,倒是沒像以前那樣嘲諷她。
“那我先走了,”江煙沒忍住,偏頭看了看沈時禮。
她和沈時禮都很清楚的一點是,這次走了,再回來也不知道多困難。
日光下的男人神情冷淡,抬手舉止間盡是沉穩,一雙桃花眸漆黑冰涼。
和之前一模一樣,好像沒什麼不同。可是,又好像改變了什麼。
沈時禮看著江煙跟在另一個人身邊,扭頭看他。
他輕輕撥出一口氣。決斷很容易,他也不是會這麼輕易就被影響到動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