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你幫我好不好?你答應我,幫我試著救救流玉,等這住事情過後……我、我一定跟你走。我跟你籤賣身契,我跟你回北冥,回『松濤居』,不會再不告而別,你說的話,我都聽,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再不離開你……”她彷彿低笑,笑中隱著憂傷,嗓音更輕。“……儘管弄不懂為何你非把我逮回去不可,若你希望有我伴著,我就伴著,等哪天你厭倦了,瞧見我就煩,到那時,再讓我走吧。”
一雙大掌按住她兩肩,將她推開一小段距離。
欸,果然又看到他發火的眼。
欸……這樣也不成,那樣也不成,是要如何?
她大膽迎視他,眸光一瞬也不瞬。“我想救她。”如果不識李流玉,不知江寒波的豁命相搏,不知那雙師姐弟之間的情分,她樊香實當然活得自在安心,壞就壞在她跟人家已有了三分交情,心軟無藥醫啊,又怎能見死不救?她也是圖個心安理得。
“你幫幫我好嗎?”她眸底泛熱,覺得自己還能成全別人,那也算一大樂事呢!她吸吸鼻子,對著他討好般微笑,怕他怒火亂竄,還笑得有些怯生生。“你能救小姐,也一定能救流玉,那塊『血鹿胎』反正是被我吞了,你再取一次心頭血幫流玉試試……”
略頓,她嚥了嚥唾液,很抿唇又道:“那個……其實你上次動手時,真的很利落,我也、也沒受多少痛楚。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你第一回已經挺熟練,第二回應該會更上手。總之我……我就這個請求,你應了我,好不好?”
她竟然這樣跟他談條件?
拿自己的命跟他談條件?!
陸芳遠有股想將她撕吞入腹的衝動!
他暗暗磨牙,臉色鐵青,額角太陽穴突突亂跳,額面與頸子都已浮出青筋。
什麼叫“一回生、二回熟”?
這是他作繭自縛,抑或她傻得語無倫次?
無數思緒在腦中起伏,許久、許久,他勾唇冷笑了,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一字字說得清楚明白。“恕我幫不上忙。那根用來取血的精鋼長針已然遺失,沒有它,無法取心頭血。”
樊香實嚅著唇似要說什麼。
她沒說話,卻伸手進袖裡摸索,最後從袖底暗袋掏出一長物。
“……公子的鋼針是……唔……是我偷走的……”
她低頭認罪,遞上那根精鋼所制的中空長針,一直遞到陸芳遠眼下。
突然間,按住她雙肩的男性大掌狠狠用力,十指似要掐進她血肉裡。
隨即,她耳際爆開一聲惡狠狠的怒罵——
“樊香實,你混蛋!”
她頭還在暈,此時又被震得兩耳隆隆作響,縮著頸,她委屈又耍賴辯道:“那我還你嘛!偷了它是我不對,我現下還你還不成嗎?”
“你、你實在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罵到最後嗓音都抖了。
捱了狠罵,她眼裡冒出兩泡淚。
內心既酸澀又難受,結果她卻是向那個罵她的男人尋求安慰——癟癟嘴,她忽然“哇啊——”一聲哭出來,身子撞進他懷裡,緊緊揪著他的衣衫。
“你幫幫我嘛,嗚嗚嗚……我自己不敢刺,嗚嗚……我想救流玉,我想試,可是我不敢自個兒動手……嗚嗚嗚……你幫我嘛……”
陸芳遠覺得這輩子似乎沒這麼折騰過。
他曾以為自己有情,後來覺醒於自己的無情,而現下又成什麼事了?
胸中那顆心原來鮮紅火熱得很,撲撲騰跳,因為一遇上這個老實頭姑娘,他七情六慾盡起,喜怒哀樂皆興,就只剩“舉旗投降”這一臭招能使。
可恨!可恨至極!
他兀自咬牙切齒,雙袖卻緩緩環住了她,將哭泣的姑娘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