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跑遠的小男孩,抱著伊芙生怕她被弄傷了。
“你怎麼了?”伊芙從一堆厚厚的皮毛裡抬起腦袋看他,經過這兩天的休養,她的面色漸漸褪去蒼白,嘴唇也有了血色。
“沒事。”艾倫抱著裹得像黑熊一樣的伊芙,她只露出一個腦袋,水靈靈地看著他,艾倫低著頭看她,“這些小孩真麻煩。”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去?”蘭迪斯眼下更是破敗一片,馬匹都被軍隊徵用了。艾倫沒了儲物戒指,迦勒又給了溫妮,自然而然地面臨著怎麼回去的尷尬處境。
“我們從北邊到奧托,然後再僱一輛馬車去迦瑞。”
“嗯。”伊芙靠著艾倫點頭,艾倫最近明顯變溫柔了許多,“先睡一會。”
“好。”伊芙乖巧地閉著眼,由艾倫抱著她。
從那晚之後,艾倫的態度就格外的強硬,他雖然同意帶伊芙回迦瑞,但別說是解除婚約,她連提一下都不敢提。
兩次吸血的經歷讓伊芙在內心深處保留了恐懼,就像談虎色變,那是人類本能性對疼痛的記憶和警戒。儘管艾倫如今在努力學著體貼,但她還是害怕,止不住的害怕,只要他話音一冷,她就害怕。
艾倫的步速很快,他抱著睡著的伊芙走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奧托的邊境了。他們在一處小酒館住下,酒館雖然有些簡陋,還帶著一絲絲酒鬼渾濁的氣息,卻是目所能及之處唯一的住所。
伊芙坐在床上,艾倫關上木門,把她腳上厚實的靴子脫下來,又拿旁邊的被子牢牢實實地將伊芙裹住。
其實房間裡一早就生了壁爐,伊芙像一隻大團子,但艾倫還在鍥而不捨地怕她著涼,“艾倫,我不是很冷。”
“夜裡還會再降溫。”艾倫讓老闆送了晚飯過來,他這些天幾乎沒讓她用過腳,伊芙看著面前飄著熱氣的香腸、火腿,忽然從胃裡湧起一股噁心的黏膩感。
“怎麼了?”她拿著叉子遲遲不動,艾倫坐在她身邊,右手自然地摟著伊芙。
“不是很有胃口。”伊芙放下叉子,“可能還不習慣這裡的氣候,有些不舒服。”
艾倫對婦科沒有太多瞭解,也不知道孕婦會有噁心反胃這個徵兆,事實上,他已經忽視了那個正在不停生長的小吸血鬼,只想把伊芙養好。
她如今病怏怏的模樣,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把牛奶喝了。”艾倫稍微做出了一些退讓。他僵硬地吹了吹冒著熱騰騰白霧的牛奶,顯然還不習慣做這些事情。
伊芙從艾倫手裡接過玻璃杯,她終於壯著膽子問了一句,“艾倫,你把我送回迦瑞後有其它計劃嗎?”
他把已經空了的杯子放到一邊,伊芙被他塞進了被子裡,只露巴掌大小的臉在外面,他在伊芙的額頭上親了親,動作溫情,說出的話卻讓她的內心顫了顫,“結婚。”
“結婚?”伊芙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好像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我們……結婚嗎?”
“是的。”艾倫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舔舐,紊亂的呼吸全落在伊芙耳旁,繚繞得人心恍惚,“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一回去就簽訂魔法契約。”
伊芙咬著嘴唇,好半天才在艾倫的逼視下吐出幾個字,“但是,我們或許……或許是真的不適合。”她用手臂半撐著身子,顫抖著縮在床的邊角,皺巴巴的小臉上寫著淡淡的抗拒,“我想了好久,我們可能還是分開更好。”
“你更想做那隻火龍肚子裡的食物?”艾倫的心臟開始泛疼,一抽一抽的,連呼吸之間都染上了近乎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煩躁地掐著伊芙逼迫她看著自己,明明是溫柔的低語,卻戳中了內心深處的恐懼,“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已經重複過了。伊芙,別讓我說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