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
在妻子面前,他無法對妻子描述,當天幕出現的同時,他從頭到尾的惴然不安,以及在天幕消失之前,他那股突如其來的、彷彿心臟被絞碎般的心悸。
上一次感受到這種心悸的時候,他在半個月後得到了母親失蹤的訊息,而這一次,而這一次……
懊悔、痛苦、祈求。
在伊麗莎白心目中,丈夫一直是個典型的傳統梅林貴族,在夫妻相處中,哪怕他們都心知肚明丈夫心中另有所愛,但在伊麗莎白的面前,蘭斯特從不會過分流露對那位心中繆斯的感情,給妻子留足顏面。
蘭斯特上一次因為林安而失態,正是三年前林安失蹤那一次,但那次蘭斯特也是直到一個月後,確認林安完全沒有音訊蹤跡,才壓抑不住將情緒溢於言表,而這一次,卻才剛剛過了一夜。
摒除心中酸意的影響,伊麗莎白意識到這次的局勢或許確不同上次。
她回想起數天前與林安見面時對方的言行。
按照蘭斯特所說,林安見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其他與她關係最密切的人們,從當時來看,所有人都以為只是防患於未然的警示,但現在看來,卻有幾分最後道別的味道!
到了林安這等身份地位,幾乎沒有什麼人能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如果她事先已經意識到不祥、卻依然執意去做,那麼,她多半可能、多半可能已經……
伊麗莎白禁不住發出短促抽泣!
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林安的提前警告,讓蘭斯特及早將她和約翰遷進橡樹神殿,他們母子才在昨天的災難和動亂中沒有損傷一分一毫,甚至以她近六個月的孕期,竟然連胎氣都沒動,這在昨天那場宛若大陸傾覆的天災中,簡直是奇蹟,連教宗狄更斯都嘖嘖稱奇,連說女神庇佑。
“我原本應該慶幸的,我應該幸災樂禍的不是嗎?為什麼我卻會這麼難受呢?”伊麗莎白捂著心口,感覺喉嚨中彷彿有個梗塊。
叩叩叩!
略帶急促的叩門聲響起,伊麗莎白驚醒。看了一眼仍埋著臉的丈夫,稍稍提聲,“什麼事?”
門外響起的卻不是侍女嬤嬤或者神殿教士們的聲音,而是蘭斯特手下監察署署長畢夏普的聲音,“殿下,我有急訊要直接告知陛下。”
畢夏普的聲音冷靜剋制,音質很有特色,伊麗莎白轉頭,發現蘭斯特已經醒來,密佈血絲的眼睛炯炯注視門扉處。啞聲道:
“進來。”
門扉微啟。畢夏普輕捷走入,背身關上門,在第一夫妻兩人面前單膝跪下。
“是不是南邊的訊息?”
“是的,陛下。”畢夏普單膝跪地。低下頭。“巖堡、多蘭城借監察署渠道傳達一位冕下口訊。要我國派駐軍隊封鎖事發區域,不許任何人接近。”
“那位冕下沒說其他?安。琳陛下呢?”問出聲的是伊麗莎白。
畢夏普心中暗詫,並未抬頭。“回殿下,沒有。”
公國的第一夫妻雙雙靜默,過了了許久,蘭斯特才說:“就近調派南面駐軍吧,那邊的訊息……全都用加急傳訊,任何時候都要立即告訴我。”
“是。”
畢夏普會意,低頭不敢看大公夫人臉色,小心翼翼站起來,退了出去。
書房中再次陷入靜默。
過了十來個呼吸。
“她——”
“麗萃……”
兩夫妻不約而同開口,伊麗莎白略一靜默,搶在蘭斯特之前道:“安。琳陛下肯定不會有事的,之前不也是這樣嗎?命運總是會眷顧於她,讓奇蹟在她身上發生。”
她說著自己都並不怎麼相信的話。
“你說得對,命運總是眷顧於她,她當然不會有事。”蘭斯特眼中流露出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