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發一言。
“令狐大俠宅心仁厚,不忍傷到前輩遺體,”說書人繼續道,“因此閃躲退守,縛手縛腳不敢反擊。而那女魔頭卻招招狠毒,分明是要置人於死地。二人就這般過了數招,令狐大俠雖顧忌重重,但憑藉深厚的功力,倒也未落下風。這時,忽然一件物事破風而來,直擊令狐大俠面門。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竟是一隻頭骨!
“原來,那女魔頭為讓令狐大俠分心,便將前輩屍骨逐一拆解,一塊一塊擊向令狐大俠!令狐大俠見金前輩屍首不存,心下大慟,果然步法大亂,又一腳踩上了先前落於地上的遺骸,一瞬間的失神——說時遲那時快,一隻鬼爪迎面而來,‘啊——’”
聽眾們無不伸長脖子,而那說書師傅卻緩緩垂下頭來,合上扇子,沉痛道:“那‘啊——’一聲慘呼,正是由令狐大俠發出的。就在他片刻失神之際,那九幽鬼姬一招‘九陰白骨爪’直抓令狐大俠頭蓋骨,一招之下,硬生生將大俠的天靈蓋捏碎了!”
“啊!”堂下人震驚出聲。緊接著,怒罵聲,捶桌聲不絕於耳。那架勢,恨不得將那鬼姬抓來碎屍萬段踩好。
說書師傅滿意地看著堂下眾人的反應,開啟扇子搖了搖,一邊做出結語:“於是乎,名震四方的一代大俠令狐柴郎,便如此死於妖女之手。除妖斬惡未成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而那九幽鬼姬許一蘿,也因此惡名遠播,成為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頭……”
“那個,”先前一直斂眉沉默的徐十三,突然抬手打斷說書人的陳述,“在下有一個問題,不知當提不當提。”
廢話!明知道不當提,那還出聲幹嗎?!就不能乖乖當啞巴嗎?說書師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轉而化為淡淡的營業用微笑,“這位客官不知有何疑問,但說無妨。”
徐十三咧了咧嘴角,“那是一個無月之夜,墓穴中是一片黑暗,唯一的火摺子又被鬼姬熄滅。先生,您說在下之言,對是不對?”
“沒錯。”說書人點了點頭。
“既然當時一片漆黑,目不能視物,那令狐大俠何以確定,擊中他的骨頭武器就一定是墓主金無命的屍骨呢?”徐十三反問道。
“這……”說書人轉了轉眼珠,“這靠猜也能猜出來啦!令狐大俠何等高人,他定是有辦法確認那是金前輩的屍骨。”
“可,問題在於,”徐十三一手輕叩桌面,挑眉道,“這番搏鬥經過,在黑暗之中無人可見,又有誰能確認經過如此?再說了,那時的當事人只有令狐大俠與鬼姬二人。大俠已身死,鬼姬行蹤飄忽不與活人接觸,那這番相鬥過程又是由何人見證,說得這般活靈活現反若親眼所見呢?”
“這……”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問出這等問題,說書人一時啞言。半晌之後,他把驚堂木一拍,瞪目道——那其實不像說書的,倒像是官老爺了,“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無人看見,上有黃天下有厚土,怎樣的罪行都終是紙包不住火,瞞不住世人的!”
“好一個玉皇大帝的上天視角……”徐十三小聲嘀咕道。
這句嘀咕傳入鄰桌那大漢耳中,引來他的大笑,“小兄弟,過來喝一杯如何?”
“那敢情好,”徐十三眯起眼來,捉了筷子、端了自個兒桌上的一碟花生,笑嘻嘻地走到鄰桌,大大咧咧也不客氣,“我正犯著饞,可偏偏沒錢付賬呢。”
那大漢笑著為徐十三斟上一杯,剛要遞過去,就聽一個聲音冷冷道:“憑甚請他喝酒?這傢伙盡砸我場子。”
徐十三回頭一看,正是那說書師傅冷著一張臉,徑直在大漢側手的一張登上坐下了。看來這二人是早已相識的。
“你小子哪兒來這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徐十三咧了嘴笑,直將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