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活口?想必一定是先給他一點希望,然後在他轉身逃跑的瞬間,再用一個狠招撕下他的腦袋——天!好一個毒辣的女魔頭!簡直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
這番心聲讓徐十三越發心驚膽戰,面如土灰。這表情看在許一蘿眼中,讓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說真的,你當真可以走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什麼?!“沒他的事兒”?!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認為他多餘要把他給……徐十三打了一個寒戰。不行!要讓這女魔頭認為留下他還有用處,這樣才不會立刻下殺手。
事實證明,恐懼可以激發人的潛力。上一刻還腿肚子打軟的徐十三,突然“噌”地站了起來,湊到許一蘿身前,從懷中掏出兩塊火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抬起了手——“砰!”火,亮了。
“許女俠您慢點走,小的給您掌燈。”跳躍的火光之後,是一張諂媚的臉。
許一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邊邁進墓道之中,一邊隨口問道:“你原來是做什麼的?”
“回女俠,”他答得畢恭畢敬,鉅細無遺,“小的讀書二十載,雖是書生意氣卻一心盼望著能有朝一日成為萬眾景仰的大俠,就像許女俠您這樣家喻戶曉。”末了還不忘拍一句馬屁。
“哦?大俠?!”有這麼狗腿的大俠嗎?
“不過,小的小時候曾給我娘擰了耳朵逼著,去給舅舅的酒肆幫過幾年活兒,當店小二。”
“哦。”原來如此,難怪呢。
見許一蘿面色平靜,暫時不像是要開殺戒的樣子,徐十三鬆了一口氣,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天啊,他既是讀書人,又是以大俠作為終身成就奮鬥目標,怎可以如此點頭哈腰諂媚狗腿?什麼“氣節”啊“傲骨”啊之類的道義,他明明就是懂得的,可現下為了在這女魔頭掌下保全一條性命,他也只能委曲求全了。想當年韓信能受胯下之辱,他不過是狗腿一些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將來他行大運無意找著本武林秘笈什麼的,到時候再一雪今日之辱!
就在徐十三如此咬著牙思忖的時候,二人已在墓道之中行進了半晌。徐十三掌燈走在前面,許一蘿跟在後面。微弱的燈光伴隨著步伐搖曳不定,映在墓道的土壁上,更顯得陰沉。
相比起墳地中的荒蕪開闊而空曠的恐怖,僅容一人透過的窄小墓道卻更讓徐十三毛骨悚然。眼前是條黑漆漆不知深處的黑洞,走在這裡,好似是要通向陰曹地府一般。思及此處,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手一抖,火把掉落在地,瞬間熄滅。
“啊——”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不禁驚叫出聲,轉身拔腿就往回跑。可他顯然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還沒邁出兩步,就撞在許一蘿身上,二人一起跌倒在地。
身下軟軟的,溫溫的——這個觸感讓徐十三舒了一口氣:這是個人,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可剛安心不到眨眼工夫,他又猛然憶起:身下的這傢伙雖然不是鬼沒錯,可是,她卻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鬼姬!
他……他竟然撞倒了九幽鬼姬?!頓時,他僵直了身形,如墜寒潭。這下完了,不用等牛頭馬面來索命,這女人一招就能讓他直接見閻王老爺了……
“喂,要發傻可以,能不能拜託你先爬起來?”
身下傳來微微惱怒的聲音。徐十三立刻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慌忙起身,而後,站定在她面前,死死閉上眼,顫抖道:“那……那個……就算要殺我,看在我好歹也算聽話的分上,能不能……讓我死得不那麼痛苦?”
不知是從哪位說書的口中聽過,有武林前輩曾說: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時候。這句話他現在算是理解了。在一片沉寂與黑暗之中,他捏緊了拳頭,等待著接下來的必殺一擊。可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