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女面色各異,並無人接話。
這吳晚自出現以來,孟家姐妹個個心中明鏡也似,知曉她亦是為明年選秀而來的,因此互相間便有些隱約的敵意。這兩日在壽宴之上,這幾個小姑娘之間可謂暗潮洶湧,雖不見刀光劍影,言來語去間卻廝殺得異常激烈。
此時吳晚接過話頭,孟氏諸女便一心冷著她,不搭她的話,唯有六女孟涓瞧出幾分端倪來,心下不免嗤笑,口中便道:“周彩月倒真是又嬌又柔,天生媚骨,我聽父親說有好些公子皆愛聽她的書呢,難怪晚姐姐會喜歡。”
她一面說著,一面便意味深長地睇了吳晚一眼,眸中笑意如同針尖一般銳利。
吳晚被孟涓一語戳中心事。立時心頭一緊,眼神不由自主地便向傅珺身上飄了飄。卻見傅珺正專注地瞧著前頭的女先兒,並未注意到這裡。
不止是傅珺,便連她身後侍立的幾個丫鬟,亦無一人往這裡遞個眼風。
吳晚心下稍安,旋即卻又生出一種莫名的尷尬,似被人一掌摑在臉上似的,兩腮竟火辣辣地起來。
她忍不住以帕子撫臉,作出一個掩面而笑的動作,暗裡長吸了口氣。復又向傅珺瞄了一眼。
傅珺仍在專注地聽著書。手裡還拈著枚海棠果兒。雪白柔嫩的指尖、櫻花般淡粉的指甲,襯著黃水晶一般的海棠果兒,越顯得那肌膚的瑩潤如玉,似有一層光暈。
一隻手都能美成這般。也難怪……
吳晚眼神微閃。挪開視線。腦海中卻驀地劃過一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那雙冷得如同堅冰的眸子似是亙古不會融化。
吳晚的心忽然就熱了起來。
似這般冰冷的眼眸,不知在柔情萬種之時。是不是亦會如春水融化,叫人望一眼便全身酥軟了去。
吳晚的眸光漸漸迷離。那一刻,她似是已被那春水圍繞包裹,從身到心皆是軟綿綿地,渾沒半分力氣,而那心底的熱亦悄悄沾染了面頰,令她兩腮微粉,一副嬌豔欲滴的模樣。
“晚姐姐想什麼呢?臉怎麼這般紅?”孟涓不冷不熱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吳晚的一腔綺思。
吳晚咬住唇瓣,轉過臉去佯作聽書,並不去接孟涓的話,腦海中卻回想起吳氏前晚交待的話:
“……你且安心,明年的選秀便是不成,你也用不著回去。夫人已經向我透了底兒,言道三爺身邊乏人服侍,她冷眼瞧了好些天,深覺你性子好、模樣兒好,又溫柔知禮,極合她老人家的心意。如今姐姐倒要問問你的意思,你可願意?”
直到此刻想來,吳氏的話仍讓人羞不可抑。
吳晚低下頭來,那低垂的眼神柔得似有水波流轉。
她自然是千般萬般願意的。
能嫁得像孟三爺那樣俊美如仙的少年郎,她如何會不願?那可是多少女子做夢也得不來的姻緣呢,想她不過一介庶女,何德何能竟有這般機緣,這於她而言不啻一步登天。
想到此處,吳晚的眼神又變得有些晦暗起來。
她雖然姓吳,亦出自吳氏一族,然卻出自旁枝的旁枝,便是因她身份十分低微,所以才會被吳氏挑中帶進京裡。
像她這般美貌的庶女,從來都是做棋子的命,便是一時入宮受寵,因了身份之故也不會有大作為,最多封個嬪罷了,既不會分了皇后的寵,又能幫著拉攏皇帝的心。
若是入宮不成,庶女便只有低嫁方有成為正妻的可能。
可是,自丙申之變後,吳世一族便日益舉步維艱,吳晚的父親更是丟了差事,如今只得依靠嫡支過活,說不得往後還得拿她們這幾個女兒討好嫡支,為家中男丁謀一份前程。
如此情形,自非吳晚所求。
她原先是卯足了勁兒要入宮的,可自進了國公府後,見了府中繁華景像